第一卷:咸阳天子 惊鹿(3) 轵道受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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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小说 www.kk169.org)    两日之后,嬴栎在内史府迎来了回归咸阳的王氏兄弟。王仓兄弟两人带来了一份极坏的消息:楚国大将军项籍率领诸侯联军四十万正向关中挺近。

    嬴栎在议室之中言道:“伯颉,君上已经与武安侯刘季约毕,将在明日向楚军献城。不论项籍进关与否,这咸阳城,都将易主了。”

    王廉惊呼道:“栎大哥......怎么会这样?”他完全不敢相信嬴栎所说的话,王仓长叹一声:“子正,那先前我等苦心所为岂不是全部白费了?”

    嬴栎道:“你和叔冽有见过君上么?”

    王仓道:“君上隐居深宫不出,是韩谈让我兄弟二人前来此处寻你。”

    嬴栎将王廉交上来的军报放在案上,他道:“与刘季知约,便是君上的回应了。”

    王仓道:“君上......君上当真要放弃咸阳?”他退后数步,说道:“关内侯难道没有劝阻君上么?”

    嬴栎听他说道嬴显,心中一酸,他无奈地说道:“这几日你二人不在咸阳之时,关中发生了不少事情。”

    王廉道:“栎大哥,我们去找关内侯......”

    “关内侯已经不在了。”

    嬴栎打断王廉的话,王仓死死地盯着嬴栎,问道:“子正,峣关了?”

    “关内侯率军前往峣关抵御楚军,然而守将朱全投敌,我军大败.......刘季在峣山设下伏兵,乘势攻占了蓝田。关内侯与张开,皆战死。”

    王廉将佩剑重重摔在地上,他语无伦次地说道:“大秦要亡了......我要出城再多杀几个贼兵!”

    王仓制止道:“叔冽!事已至此,你如此作为又有何用!”

    嬴栎继:“楚军进入灞上,咸阳城内已无可用之兵。刘季派遣使者前来会见君上。在之前的朝会上,众大臣亦是不愿守城再战。君上为保全城中百姓,决意献城城池,再图后事......”

    王仓终于明白,他道:“这也是为什么君上不愿与我等相见的缘由。”

    王廉怒道:“这些叛贼......怎么会信守承诺保全百姓?项籍在河北招降章邯二十万军队,最后背弃尽坑之.......栎大哥,楚人不能轻信,我们再去见君上!”

    嬴栎道:“王廉......君上不会让你我进宫的。”

    王廉道:“大哥!你我难道就要坐以待毙么?”

    王仓道:“子正,你可知项籍新安坑卒一事?”

    嬴栎点点头,他道:“灞上楚军之统帅与项籍不同。刘季有容人之量,君上权衡再三,,两相其害取其轻者,这才与刘季立约。”

    “君王之意,我等岂能违背?”王仓看着嬴栎身后堆积如山的奏案,也只能道:“子正在此可行内史之职?”

    “我这几日暂任此职罢了。”他从身后的竹简中找出一封榜文,说道:“昨日我已命各部文吏在城中各要处此文。两日之后咸阳易主,君上为避免百姓骚动,特命我执掌京畿,安定民心。”

    “一城百姓之性命,在两军统帅之间来回浮摆。正是身不由己。”王仓说完,嬴栎对他说道:“两位府上之事,陛下已经让咸阳狱撤去了罪状。武城侯府上下,如今已是清白之身了。”

    王仓感慨一番,遂让三弟自回府上,而他自己则要留下协助嬴栎处理公务。

    此时,内史府上下将一公文竹简搬进天井。嬴栎在一旁说道:“但有破损旧简及公文,皆投入天井掩埋。”

    陈主簿拿着咸阳公族留下的文书,前来交给嬴栎勘验。嬴栎翻开这些染着灰尘的文书,发现都是一些两三年前公子高等人进谏胡亥的奏简。嬴栎合之,交付与主簿道:“都焚毁吧。这些竹简,已再无用处了。”

    嬴栎看着眼前的竹简被一点点毁去。在他的心中,从未有像现在这样失落与自责......

    待处事完毕。王仓和他谈及函谷关的守备。

    嬴栎道:“此事还需禀明君上。”

    王仓问道:“子正,若你是函谷守将,你还会继续固守关隘么?”

    嬴栎背对着王仓,没有答话。王仓看出他的迟疑,上前言道:“子正,换做是我,也不知道如何抵挡关东四十万诸侯联军......如今,就算君上愿意死守,你我也不知明日会变成何样。”

    王仓语气有些哽咽,但听之:“君上献城而降,难道他就甘愿做一名亡国之君么?”

    嬴栎转过身来,他怔怔地看着王仓。府院之中霎时寂静无声。

    嬴栎看着天边逐渐散去的白云,终于说道:“伯颉,君上既然已有谕令,多半......函谷关也会像咸阳城这般一并撤防。”

    嬴栎和王仓走出内史府,他轻声道:“君上是为了保全城中百姓,才会出此下策。时人只惧君王立于陛前,揽之。但又有谁人愿意做那亡国之君?”

    王仓缄默无言。

    说罢,嬴栎带着王仓大步前往咸阳宫。嬴栎深知,国事进展到如今这一步,作为卫尉的自己,只有尽力辅佐君上渡过这最后的难关了。

    两人路过先前饮酒逗留的大梁寓。但见店铺牌匾坠毁于地,里面的伙计店家都已不在。想来掌柜魏广,是趁着登位大赦之时,早早便离开了咸阳都城。昔日热闹的客店,早已人去楼空。

    两人来到宫中。向子婴禀明了函谷关外的军情。

    子婴听罢,只是说道:“两位,可知当年五国叩关函谷之事?”

    “君上......”

    子婴打断嬴栎的话语,他自顾自话:“当年战国大争之世,关外诸侯曾有两次合纵共击大秦。无一例外,皆被我秦人击退。想不到这王位传到寡人手中,堂堂大秦之门户,会由寡人为那关东叛军开启!”

    子婴说罢,命韩谈带上帛书。他拿起帛书,下令道:“王仓......”

    “。”

    子婴走到陛前,将帛书交在他手中说道:“带着这卷帛书,回函谷关去吧。”

    王仓拜倒,泣曰:“君上,罪臣无能,不能为大秦抵御!”

    子婴扶起王仓,勉励他道:“伯颉,此事罪在寡人......你有此帛书,传令守关将士,待刘季人马抵达函谷,就此交接守关之任。”

    王仓领了帛书,泣拜而去。

    子婴转言道:“子正,你随我来。”

    君上拉起嬴栎的,两人一前一后,没有马车,没有护从。两人孤单地穿过门扉紧闭的咸阳城。也了多久,君臣两人终于在太庙大门前停下。

    太庙令张汤早已不知去向,太庙的大门被一副铜锁紧紧地锁上。子婴拔出泰阿剑,一剑将庙锁斩断。他说道:“子正,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前来拜会先君了。”

    嬴栎拾起地上的铜锁,轻轻拭去上面的泥尘,拭出一片锈迹斑斑。

    子婴看到庙中兀立的古槐,他道:“春去秋来,草木生而不息。然日月逾迈,可以再追么?”

    子婴慢慢步入大殿之中,他闭上眼睛,嗅到了殿中呛人的腐朽气味。子婴将泰阿剑从腰间解下,置放在的灵龛之前,泫然欲泣。

    子婴和嬴栎站在空旷幽寂的大殿之中,低沉萧瑟的冷风从殿外灌入进来。子婴看着已是斑驳的先祖之位,不知为何,一股莫名的悲痛涌上心头。落山的夕阳缓缓打入大殿,嬴栎站在子婴身后,宛若一座静默的石像。

    留存于太庙之中的古旧光阴,穿过两周时代蛮荒的西陲之境,走过春秋之时的崤山故道,驻足在战国最后一幅帷幕之下......浩荡大秦的五百四十漫长之时光,终于在关外分裂的大浪之中,终于在钜鹿连天的烽火之中,缓缓地为秦国关上了最后一扇大门。

    第二日酉时,秦王子婴和剩余族人一同,前往城外东北的轵道亭。

    子婴身着白色丧服,颈系白巾,手里捧着昔日帝国皇帝使用的印玺,乘坐着一辆白色马车缓缓前行着。

    嬴栎佩着定n/' target='_blank'>走在子婴的前面,他目光所及,都是一片蔚蓝澄澈的天地。

    众人蹒跚而行。

    这一路上子婴没有说一句话,他盯着手上的玉玺,茫然若失。

    嬴栎有时候会回头看看子婴,他见子婴神情哀伤,魂不守舍。想起自己同样是秦国宗族,空有一身武艺,但是却无法扶大厦之倾颓!嬴栎只觉命运作弄,他现在紧紧握住定n/' target='_blank'>,手心攥得越紧,他的内心就越加痛苦。

    若有意外,他决心舍身救出子婴,以死报效国家。

    宗室们走尽一段漫长的道路,终于来到了轵道亭。

    刘季的大军已在轵道亭等候。

    沛公见到秦宫宗室的车仗,便与众将上前迎接。

    子婴但见,前方一位大将立于纛旗之下。来人大约四十多岁,额头高耸,留着整齐漂亮的胡须。但见此人:神色和善,眼神明亮。身材虽然不高,但是面相颇为端正。

    刘季见着子婴,上前道:“秦王。”

    子婴不识来人,并不答话。

    沛公的目光往两人身上一扫,他在嬴栎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又直勾勾地盯着子婴手里的玉玺,眼光不再离开了。

    这时候,一位约莫五十多岁的老者从刘季身后走了出来,见这老者向刘季拱手道:“沛公,大军已开至城外,咸阳已下,何不接受秦王的印玺?”

    刘季把目光收回,他看着子婴,又看着老者,道:“萧何,你吧。”

    叫萧何的老者喏了一声,他朗声道:“暴秦已灭,秦王着白服而降,沛公高义,替天而受,嬴氏献玺!”

    待萧何说完,刘季背后的大军蓦地响起一阵欢呼声,子婴从马车上下来,他捧着玉玺和虎符走到刘季萧何跟前,他咬紧嘴唇,弓着身,缓缓把物件举过头顶,萧何刚要去接,不料嬴栎却一个箭步抢到子婴身旁,刘季受惊,急忙拉住萧何一步。这此时,他身旁立刻踏出一位魁梧的大汉,朝着嬴栎厉声道:“区区降人,竟敢对沛公如此无礼?”

    嬴栎抓住子婴的臂膀,右手按着剑柄,他定声道:“楚将!吾为大秦君王之卫。咸阳卫尉嬴栎!玉玺虎符,由吾呈于将军。”

    壮士对着嬴栎怒目而视。两人早已在战场上有过交手,此人,便是沛公麾下大将,樊哙。

    子婴不愿嬴栎以身犯险,遂命嬴栎退下。

    萧何对子婴行了一礼,又对刘季道:“沛公举义旗,救百姓,入三秦,明主也。而将兵统帅者,国器也,沛公素来仰慕豪杰,嬴将军近卫秦王,呈虎符,义士也;沛公,应以豪杰之礼而待之!”

    刘季听罢,脸上阴郁一扫而光:“萧公所言甚是,眼前二位皆是秦国皇族,岂可怠慢?刘季以豪杰礼待二位,然也!”

    子婴长叹一声,弓身呈上玉玺,泣道:“沛公坐拥大军驰骋,又有良臣猛将辅弼,婴之败,败于天,于人。大秦之亡,亡于小人,不亡于沛公,命也!”

    ?刘季大笑数声,言曰:“秦王,朝政积弊,宛若人身重染沉疴痼疾,病入膏肓。光凭一人,又岂能扭转根治?”言讫,沛公伸手接过印符,捧着玉玺在那细细查看。

    子婴看着得意的刘季,又听到天地间这一番番欢呼海啸......子婴只觉得血气上涌,他一个趔趄几乎摔倒。嬴栎抓住子婴的双臂,他望着阵前的众人,不禁悲从中来。

    这时候,尽管周围的楚军在大声庆贺和欢呼,但是嬴栎,只听得到身后族人们低低的哭声。

    ?这哭声,在咸阳城外的秋日下,哭碎了历经无数代先人披荆斩棘,筚路蓝缕创下的秦国基业。

    ?自秦王政立帝国,一直到子婴出降,历时十五年又四天的秦帝国灭亡了。

    沛公尽起大军,正待进入咸阳。此时,身边有将领秘密进言,献策诛杀子婴,除去秦国公室,

    沛公拒绝,曰:“当初怀王遣吾出征,皆因吾宽能容人。子婴既已降服,若杀之,不祥。”

    当即,沛公下令:命令萧何曹参清点府库,张榜安民。众将率领精锐与沛公一同入城。其余兵士,城外驻扎。

    刘季身边的众将皆拜服受令。城外大军,自有有校尉和军等率各部统御,埋锅造饭,搭建营房,就地驻扎了。

    刘季对子婴言道:“咸阳城大,可否请引我入城?”

    嬴栎看了看子婴,这时候子婴开口道:“亡国之人,岂有别议哉?婴就驭白马,引路向前。”

    嬴栎转过身来,他道:“君上,且让臣下驭驾!”

    子婴苦笑一声,对着嬴栎低声道:“嬴栎,足矣!今日我已献出大秦,还在乎此行?”

    子婴朝众族人点了点头,缓缓的坐上白色蔑车。楚军精锐跟在子婴车舆之后,隆隆行进。

    嬴栎挺起胸膛,站在马车的左边。一如当年,他父亲咸阳君护卫秦始皇出巡东方一般。

    篾车车后,跟着零落的秦国公族......十月的咸阳,天光萧瑟。亡国之遗民,其个中酸楚,一言难尽。

    子婴引着刘季众人入城。由于子婴出降,咸阳城得以保全,从而未受战火。城中六国的大户、移民等听闻刘季率大军而来,皆是自闭家门,守着家业。

    然而,到底是战火兵乱让人心悸,在楚军从武关进入咸阳这一段时日之中,还是有一部分黔首早早逃散。

    彼时,楚国派出两拨人马,分别由沛县刘季以及卿子冠军宋义率领。当时楚王命令这两部人马分兵攻打关中,楚王熊心还和众将约定,谁先入关中,谁就是关中王。如今,沛公不仅早项籍一步进入了关中,而且还劝降了子婴,推翻了不可一世的秦国。

    更重要的是,沛公还得到了富饶的关中领土。对于刘季而言,自己手握重兵,占据四险之地,关中之王非自己莫属了!

    在子婴的引路之下,刘季与众人终于到达了秦帝国最大的宫殿群,咸阳宫。

    刘季面前这庞大的宫殿,但见其宫舍巍巍嵯峨,栉比攒集;其时日已值傍晚,却是层覆堂堂,若擒朱霞。这秦王政的基业,当真是浩荡辉煌,雄浑豪迈!

    这时候,停下马车的子婴向身后的众人说道:“此地便是咸阳宫。”

    刘季向身边的萧何交代道:“萧何,你且为本公传令。”

    “沛公何令?”

    刘季在萧何耳边低语一番。萧何领命,转身寻到一位将军细细交代了事项。

    众将一见,却是滕公夏侯婴。

    夏侯婴得令而去。左右问之,夏侯婴回曰:“沛公命我带领精锐进守咸阳,同时保卫秦王宗室之安全。”众将听闻沛公派兵保护子婴,多时忿忿不平。

    刘季又交代了三位护卫让他们保护萧何和曹参去搜集文册。待诸事处置完毕之后,沛公便在剩余众人的前呼后拥下进了宫门。

    此时留在宫外的子婴,忽地瘫倒在地,任这西下残阳的余光逐渐吞噬,子婴大叹,茫茫天地之间,已无秦国族人容身之处。一时悲从中来,子婴掩面恸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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