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北地恩仇 围困（3）门派之争 渔人得利

(穿越小说 www.kk169.org)    嬴栎道：“此事说来话长。虞姑娘，你等来此，所谓何事？”

    虞桕转身看着，低声说道：“阿爹怕你遇到，让我们三人前来助你一臂之力。”

    蔡吾身边还有一人。嬴栎亦是识得，那年轻的道人便是黄石门下的第三位弟子，何璋，何公仪。

    那边蔡吾说道：“杨掌门，蔡某奉家师之命，前来与诸派结好。”

    “子肃别来无恙。多年不见，子肃也是愈发清健了。”

    听二人对话，杨骛似乎与黄石门下的弟子乃是旧识。蔡吾以一向谦卑的态度礼曰：“杨掌门，在下悟性浅薄，道行甚浅。承掌门人谬赞。”

    杨骛笑了笑，说道：“不知子肃前来，有何要是？”

    蔡吾唤来师弟。何璋从衣袖之中取出一封竹简，交给杨骛。蔡吾道：“杨掌门，这是家师的传信。还望过目。”

    杨骛翻开竹简细细一看，突然语气大变，问道：“虞公何意？难道要当着中原同道面前，让杨某难堪？”

    嬴栎听到这话，心道：“不知信上说了什么？杨骛似是对其颇有不满。”

    蔡吾道：“杨掌门，我师兄妹三人前来，便是要将长信侯赵桓带回岠山，加以看管。以防此人危害武林，乱政边关。”

    “带回岠山？当真是胡言乱语。家师促成七派结盟，亲率门人血战甘泉，如今已在此地围捕魔头，凭什么要交给你们黄石门？”秦福忿忿不平，对蔡吾多有不满。

    群雄听了，皆不知所以。

    黑方在西面聚商。孟舆自杀死，徐慎和雷公道则另有打算。徐慎问道：“眼下情形，似乎对我等不利，雷掌门，建武君何在？”

    “到了此时，难道还要指望王孙秫不成？”雷公道驳斥之。徐慎倒是不怒，言曰：“非也，建武君若在，我看也无须奋武君抑或虬龙门人出手了。”

    那头鼓噪之中，杨骛问道：“蔡师弟，此信确实是黄石公亲笔。黄石门人不涉江湖纷争，在两道之上保持中立，这在阵前的诸位豪侠也都是知道的。只是杨某不解，为何偏偏在此时贵派要与我等此事之上生起变数？”

    蔡吾道：“家师已有言于书，为武林消弭纷争。”他顿了顿，说道：“这三年来，双方皆趁乱世之机，扩盘，充实实力。北有长信，结匈奴，吞诸派，成北派之鳌头。”

    “光说北派，那么南派呢？”有人疑问道。

    蔡吾看着虬龙门三杰，说道：“南有虬龙，楚之重派高门，中原武人，争相归附。眼下杨掌门身怀大志，有匡一江湖之心。昔日，秦之咸阳君于鸿台一战，尽灭六国。自春秋战国以来的侠烈之风至此倾颓。如今杨掌门聚集五大派共击魔教，诸派为之。若能一战而平，以虬龙门之蕴，自当是咸阳君第二，杨掌门在下说得对不对？”

    “哈哈哈。”

    杨骛纵声长笑，赞叹道：“早知蔡子肃言辞过人，今日听罢，方知秦王子婴授玺、轵道亡国之事也。”

    嬴栎身子一颤，紧紧按住了定秦的剑柄。

    蔡吾道：“各派若有归心，自当不论。但倘若有如黄石门遗世不争，自己门户者，杨掌门他日会如何对待？”

    蔡吾质问之下，矛头直指虬龙门。群豪心下起疑，原本意欲结好的两派，为何突然之间开始争锋相对？

    “蔡吾，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面对盟主，你竟敢含沙射影！”秦福一语斥之，唰地一下拔出身上的佩剑。周边弟子见蔡吾咄咄逼人，亦是上前，亮出了兵刃。

    蔡吾道：“家师的意思，在下已经传达。还望杨掌门能够就此罢手，容我等带回赵桓。”

    蔡吾双手一拱，与何璋转身去往嬴栎处。

    蔡吾见到守在圈中的嬴栎等人，心下不禁大为感慨。

    “蔡吾，你也不看看此地发生了什么大事。”杨骛终于开口了。

    他道：“杨某素来敬重黄石公为人，虞公武林泰斗，一代耆宿。平日教诲，杨某自当诚心而受。然今日事关诸派存亡兴衰，岂能因为令师一言而罢之。蔡吾，杨某要联合诸派，同盟共治，确有此事。在场诸位掌门，亦是知晓。”

    言毕，阵中走出一位尊者，但见此人年纪不过而立，眉目朗朗颇为正气。蔡吾见之，施礼道：“是夏掌门，蔡吾有礼了。”

    “师哥，这是什么人？”虞桕问何璋。

    何璋悄声道：“这位就是百川派的掌门夏征，字子舒。他可是用掌法的好手。”

    夏征道：“蔡师弟，令师尊的传信。夏某也已拜读，说到消弭纷争。虞公的法子是囚禁这魔教妖人，罢去因他而起的干戈。此为一法。然虬龙门杨掌门的法子，却远为之高明。”

    “高明？不知夏掌门有何见教？”蔡吾问道。

    “说到诸派合一之事，不知蔡师弟可有听到传言，因齐地之豪强游侠协助田氏叛乱，项王已已在楚地及同盟诸侯国中传下制诰，发布了禁武禁乱之诏。如今项王为霸主，我等若是不与杨掌门和约，好不容易从秦乱之中复兴的门派，又会因为齐地乱武之事而受楚国打压。于此种种，借杨掌门之力，我等亦图及保存也。”

    “图及保存？他们是看重了虬龙门背后的楚国势力......”嬴栎心下思虑，又继续听之。

    “然诸派谋决不一，皆是自立门户，不愿与我等襄助杨掌门。虬龙门当今之法，便是击破这害民害边的长信魔宫，立下匡正之名，以聚之民心也。”

    嬴栎心道：“是了，各大派的所作所为，就好比当年大秦的军功爵位制，只要兵士在战场上杀敌立功，便能得到朝廷擢升的爵位。虬龙门也是如此......光凭杨骛自己将各大派联合，名不正言不顺，然除灭了魔教，便是为武林除害，立下大功。以杨骛与项籍的关系，自然能够借此立下巨大威望，从未将各大派团结整聚于一处......”

    蔡吾说道：“夏掌门有意与杨掌门共建基业，匡正武林秩序，蔡某深感佩服。不过，夏掌门却看错了一事。”

    “何事？”夏征方才一番话语说得头头是道，不少武林豪杰皆是有意赞同。然而蔡吾却欲指出其中的缺点，着实让人难以明白。

    郑黔问道：“掌门师兄，蔡吾意欲何为？”

    杨骛默然不答。那长者冷冷说道：“此人乃是一代辩士，言辞功夫颇为了得，你我且听听他的高论。”

    蔡吾顿首，思索了一番说道：“乱世纷争，礼崩乐坏。依在下所观，能够改变格局者，唯有二人。一者，乃汉王；另一人则是诸侯之盟主，西楚项王。”

    “彭城之战，以汉王为首的六十万诸侯联军一战即溃。汉王损兵折将，败退荥阳，与楚军对峙。敢问诸位，以此战而论，之主当为何人？”

    蔡吾的发问，引得阵中豪杰议论纷纷。这些人本就是无拘无束，不问朝政的江湖人士，对于诸侯之间的争权夺利，一向无所顾及。一番言谈议论之后，大部分人都认为项王将会消灭汉军，成为的霸主。

    虞桕听到对面的议论，撇嘴说道：“唔，那些人都是关东游侠，自然向着楚国。”她转过来问道：“嬴栎，你觉得呢？”

    嬴栎不愿回答，他回答道：“不知”

    虞桕讪讪，何璋在一旁道：“师妹，都尉是汉国的将领，自然是向着汉王的”

    蔡吾道：“诸位，汉王刘季，出生于沛县，早年以游侠之身，尝欲追随外黄张耳。张耳者，常山王也。昔日乃是信陵君魏无忌之座上嘉宾。汉王宽仁有量，礼贤下士。与豪侠勇武者多有结交。因此，家师便是看重汉王为人，不愿依附于项氏。他日汉王安定，各派自当得以保全，断然不会有兼并取缔之事。”

    众人听得出来，蔡吾是在向自己分析其中利害。关东一带，因受齐地田氏叛乱的影响，楚国已开始大规模禁武。秦末时，六国的贵族联合豪强游侠，反叛秦国，这些人好勇斗狠，再加上与秦朝有灭国之恨，当遗民贵族揭竿而起之时，无不闻风响应。后至戏下分封，诸侯就国，有不少如杨骛这般依附于本国诸侯的江湖豪士。他们或为君主效忠，或是贵族死士，成为方国之中一柄双刃之剑。

    杨骛背后由项氏所支持，种种举动，其意便是要整顿关东诸派，形成一个听命于项氏，以虬龙门为首的统一的东方大派。早在三年之前，杨骛获悉长信侯在塞北血腥兼并大十四派，几乎统一北方武林。出于筹谋与长远之计，杨骛已早有对抗之心。直到上年，公元前206年7月，田荣反楚。齐地大小剑客豪侠尊田氏为正主，抵抗楚军。项氏患之，杨骛得到了项籍的命令，禁武镇乱。而杨骛的应对，便是对抗即将与匈奴入侵的长信宫，联合各派，先发制人。

    此番甘泉立约乃是第一步，第二步，则是在歼灭长信宫之后，于彭城会盟诸派，共成大事！

    “如此说来，黄石门是不愿与楚国交好。既然如此，蔡兄尽管回去复命，他日杨某参见项王，自当为虞公陈词，以争宽量。”

    杨骛明白，经过蔡吾先前的游说，不少人已经开始动摇。为了大局着想，他必须亲自与蔡吾交涉，化解这场。

    蔡吾笑道：“以争宽量？我等门下，做的是修道问仙的学问，向来与西楚项氏无所争。并派与否，难道还要待项王制诏？”

    “蔡吾，家师好言相劝，你不要不识抬举！”秦福争论，一旁的弟子们也争相斥责。

    嬴栎站在一旁心念道：“蔡吾纵横论断，颇有辩策。杨骛的计划被其洞悉，虬龙门接下去可就难办了。”他望着蔡吾的背影，忽然想到一事：“印象中，此人沉稳谦逊，彬彬有礼。今日会面，为何如此咄咄逼人？难道......在他背后......有人指使？”

    杨骛示意左右肃静。他道：“黄石门是进是退，自然全屏虞公做主。不过，贵派在下邳境内，下邳城为楚国所辖，黄石门留存与否，则应当由项王定夺。”

    杨骛言罢，忽然拔出利剑：“今日之事，当有我派处置。杨某绝无罢手之由。”

    蔡吾思索了一阵，来带虞桕身边。何璋见出师不利，便欲相商。蔡吾此刻正在虞桕耳畔密语，众人也是静观其变。

    雷公道见此情势，忽然冷笑一声：“长武君，我们可以离开了。”

    徐慎点点头，心道：“杨骛这是要连两同得罪.......我等先前与长信宫瓜葛纠缠，可万万不能受其挟制。”

    他整顿人手，便要偃旗息鼓，撤出这场纷争。不料，夏征见到徐慎离开，当面上前制止。夏征道：“徐......长武君。山中之约，难道要就此废弃？”

    徐慎见他背手而立，语气之中多有不悦。便道：“夏掌门，除绝长信宫这件大事悬而未决，我与雷掌门和尔等所立之约，也无从谈起。”

    夏征道：“徐慎，你若此时离开，难保尔等会有图谋不轨。当年是长信宫五蠹，绝技过人，手下这二十多位神箭手万一反戈一击，我等又如何防备！”

    夏征一声令下，百川门的弟子立刻拦住了徐慎的去路。

    徐慎嘲讽道：“夏征，我徐慎要走的路，还未有人敢在我面前拦阻！区区一个百川门，杨骛的走狗，也敢在在此犬吠！”

    夏征大怒，下令道：“众弟子听令，将徐慎等人的兵刃全数卸下！”

    雷公道只身前来，见两方动手，当即避之。

    徐慎先前尚有顾虑，如今见百川门人来犯，一时忍无可忍，大喝一声。拔出佩剑对着眼前的两名灰衣弟子刺去。

    夏征未料及徐慎会出手伤人。猝不及防之下，两名弟子被急刺而来的利剑所伤，各有一只手掌被利剑所斩。

    夏征见弟子手上，瞬时斜出一掌，击向徐慎。

    旁人见两人一大打出手，立刻退避三舍，避之唯恐不及。

    嬴栎有意识地朝杨骛看去，只见虬龙门上下寂然无声，掌门人神色镇定，似乎早已预料到了此事。他寻思到：“也罢，就让这些沽名钓誉之徒自相残杀吧。”

    徐慎武功甚是高强，夏征掌法精妙，却也一时占不到他的便宜。徐慎长剑急划，剑圈接连袭来。夏征心道：“我若是败在这里，百川门将来如何在江湖上来立足？”他侧首一避，左掌探出，接着右掌委屈，冷不丁地朝徐慎下盘抓去。

    徐慎咦了一声，长剑未能击中对方，反倒被夏征的爪法所逼迫。他往外退避，不料夏征一连串猛攻而至，情形极其凶险。

    蔡吾见到这套爪法，说道：“这是百川门的龙虎破山爪。”

    只见夏征弯腰屈膝，双爪迭出，宛若化作一条猛虎，奔腾扑咬迅猛搏杀。徐慎此时一味守御，也是吃了不谙对方绝招的大亏。他的长剑虽然占了兵刃上的便宜，却也是在攻击之时受益。

    此刻被动防守，长剑不及肉掌迅捷灵敏，被夏征近到身前，反而成了累赘。

    徐慎退守至此，便盼望着雷公道能够出手协助。然而，雷公道早已归回阵前，对自己的窘境熟视无睹。他见夏征抢攻上来，寻思破敌之策。分心之时，夏征扫出一腿，踢中了徐慎的丹田，接着使出绝学，一爪抓向的肩头！

    眼看徐慎就要中招，不知为何，那长武君忽地左肩斜闪，夏征这一爪当场抓空，右抓兀自凭空而推。徐慎抓住空隙，一剑跟进刺出。夏征只觉得腿上发沉，利刃所伤。他低头所见，自己下身万全暴露在的剑招之内，徐慎此招已是手下留情，若是再往上抬个几寸，势必会刺入自己的小腹，从而身受重伤。

    嬴栎心道：“徐慎临敌机变，这一点我不如他。”

    那头两人罢手而退，徐慎提着佩剑，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他道：“如此，可让徐某离去了？”

    夏征本欲答话，忽然大骇。徐慎疑惑之间，顿时觉得喉头一甜，胸口传来一阵撕裂之感。

    他低头一见，自己的胸膛一柄铁枪贯穿。

    雷公道狞笑道：“长武君，你聪明反被聪明误!可休要怪我出手。”

    白道上的群豪为之哗然，却也没有一人敢上前阻止。众人明白，雷公道的出手，是受到了杨骛的指使。再者，徐慎是长信宫的旧部，各派对其猜忌，又怎会施以援手。

    徐慎高呼射箭，然而，被卸了兵刃的手下与废人无异，很快被押解了下去。徐慎惨笑道：“雷公道，我徐慎有眼无珠.......竟然会信你！”

    雷公道运劲又将铁枪往前推了几分，徐慎一口鲜血吐出，已是支撑不住。雷公道在他耳边说道：“半年前的事，你知道太多，盟主不能留你！”

    徐很惊恐地看着杨骛，他没想到自己苦心孤诣，背叛赵桓颠覆了长信宫，到头来竟被杨雷二人加害。

    雷公道言罢，一枪从徐慎胸口抽出，长武君血溅当场，死于非命。

    夏征见到如此残象，不禁骇然。他质问道：“雷掌门，你这是何意！徐......徐慎并无加害之心！”

    雷公道卷起徐慎的衣摆，擦干了铁枪上的道：“呵，夏掌门既然为盟主办事，又何必多问？”

    嬴栎等人听之，知道今日已无交涉的余地。那头杨骛上前，遥指着嬴栎说道：“诸位，一年前，嬴栎在渭水刑场行刺项王，被我王俘虏。后侥幸逃脱，潜逃至会稽，参与吴县城门令许易叛乱。当时是，王都彭城传谕会稽诸县，悬赏一百金，缉捕此人。”他转过身去，大声说道：“此人是暴秦公族的末裔，项王有令，但遇嬴氏族人，就地正法，灭绝秦嗣！”

    群雄之中，有不少是六国的遗民。昔日故国与被秦军所毁灭，对秦国怀有刻骨铭心的仇恨。这一次，受到杨骛的鼓动与怂恿，有不少人起了杀心。

    蔡吾拦在嬴栎面前，言道：“杨掌门这是何意？咸阳君如今在汉国为将，与秦国又有何瓜葛！”

    “就是因为此人是秦族的末裔，又是刘季那厮的都尉，尔等与项王为敌，岂能让你们活着离开甘泉！”

    那长者令旗一挥，各大派之中的弓箭手悉数瞄准了嬴栎。

    “你们！你们自诩名门正派，却做如此下作的行径！”无姜虽然害怕，但她紧紧抱住嬴栎的手臂，毫无退后之意。

    郑黔心下万般不是滋味，他不知事态会发展到如此地步。他向劝诫两位师兄，却又不敢上前。

    杨骛道：“孙姑娘，蔡师弟。你等皆为关东名门之后，只要你们将嬴栎与那长信宫余孽交给杨某，我今日发誓，绝不让手下与诸位为难。”

    无姜看着昏迷不醒的长信侯，和端奴说道：“端奴，你放心，我和栎大哥绝不会将你二人交给这些歹人！”

    蔡吾听到这番话，当即正色道：“无姜姑娘弱质女流，尚知大义。我辈在外，更不能辱没了家师与黄石门的清誉！”

    长者道：“掌门师弟，这些人已投靠汉军，更无理由留之！楚汉大战，势不两立，此事已非单单江湖之争了！”

    嬴栎冷笑道：“好一群江湖名名士，借着项籍的名号，排除异己，巧取豪夺，果真有大家风范!”

    众人听之，一时喧哗咒骂，对着嬴栎尽是恶言相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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