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一章 中州烽火，江山飘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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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的早朝时分，踏着朦胧的晨曦。萧明安携着欧阳靖安一起缓缓走入宣政殿，等候君王的召见。

    欧阳靖安分明感到了空气之中的丝丝凉意，只听得萧明安半开玩笑，半是信心满满地说道：“公子名为靖安，而在下名字是明安。靖安明安，一时瑜亮。从此我们就是兄弟了，还望公子多多指点啊。”

    欧阳靖安将手臂与萧明安的手臂轻轻一触，友善地说道：“是啊！从此你我就是兄弟了。我们同舟共济，福祸相依。”

    到了上朝时分，待到君主以及群臣都来到后，王黼姗姗来迟，赵桓笑着问道：“王相公何故来得如此迟缓啊？”

    王黼故作轻松地回答道：“回陛下，臣自辅佐陛下以来，受皇命供养及俸禄减半，白马轻裘的生涯一去不复返，现在所骑乘之马不敌昔日，因而来迟。”

    文武百官分明感到王黼这是话中有话，新天子临朝，他们再也无需慑服于王黼的淫威，见他如此无礼，不禁窃窃私语，私下议论起来。

    王黼依旧一如往昔，轻抚着自己的秀发，倨傲地斥责殿上的群臣，说道：“你们这些人很多都是本相一心提拔，富贵原本是本相一手赐予。今日本相落难，你们便忘恩负义。我平生最不能宽恕的便是你们这种忘恩负义之徒。”

    欧阳靖安看着王黼今日在朝堂之上拙劣的表演，心中暗想：王黼毕竟是太上皇时期的一代宰辅，素来是诡计多端，他绝不是如此浅薄轻浮之人，今日的表现，实在是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恐怕是他自知难以保全，所以有意为之罢了。

    皇帝赵桓盯着这个在前朝呼风唤雨的权相，深知此人一向以美男子见称，如今见他曾经清秀白皙的面容近来已经枯黄了几分，而他的金发也已经渐渐变成白发。想必是最近心力交瘁所致，心中不禁宽下了几分。

    想来王黼不过和蔡京一样，一向色厉内荏，末路来临，做最后的垂死挣扎罢了。

    此贼已不足为虑，赵桓当即怒视王黼，厉声呵斥道：“王黼，时至今日你依然不思悔改，朕能留你在京城，本希望你闭门思过，可你竟敢如此藐视天颜。如此举动与那唐高宗时期的李义府有何分别？来人，传朕旨意！”

    羽林卫纷纷手执长戟，步履匆匆地走上大殿。

    “听候陛下差遣！”他们齐声高呼道。

    王黼不禁吓得不轻，后退了一步，望着皇帝，语气凄然地求情道：“那一日陛下身在东宫，是小臣一心谏言，太上皇才决意禅位于陛下；那一日陛下初登九五，又是小臣第一个迎候于廷殿，等待陛下的驾临。小臣虽有小过，却也有辅佐明君，从龙之大功。还望陛下念及与臣的旧日恩情，网开一面。”

    未及赵桓多言，刘锜快步登上大殿，单膝拜倒于君王御前，朗声说道：“臣奉陛下懿旨，前去擒拿逆犯童贯，童贯自知罪孽深重，现已自尽而亡。还望陛下决断！”

    王黼的眼前似乎浮现了童贯最后一刻的神态，当即拜倒于地，泪下潸然，向君王哭诉道：“臣已经万分知道自己的罪过了，还望陛下垂怜，留臣一命，来日方长，臣定当肝脑涂地，死守汴京，捍卫我大宋河山。”

    赵桓做了一个手势，暗示将王黼押下朝堂。内监当即宣读了皇帝的诏书。

    “王黼此人，奢侈无度，多有逾制，以巧语魅惑君王，结党营私，辅佐太上皇时未肯尽忠，不敢直言极谏，反而阿意兴工，大兴花石纲，横征暴敛。念祖宗遗训，不诛杀士大夫，且王黼效劳有年，朕不忍戮之，遂将其贬至天涯海角，即日外放出京。”

    王黼当即哀哀求告，赵桓却将头转了过去，不愿再看他一眼。

    新君赵桓登基后，在李纲等正派大臣的建议之下，严厉地处理了蔡京、王黼、童贯等奸臣。

    他们或被赐死，或被流放，其在朝廷中依附他们的余党被纷纷肃清，朝政似乎有了一种新的气象，有了一丝转机。

    而刘锜、欧阳靖安等人也重新被重用，得到了面见天子的良机。

    这一切，于欧阳靖安而言，多像一场梦幻，但他并没有过多的欣喜，反而胸中长存一念：纵然六贼皆死，昏君退位，也难再换回一个文治武功的大宋河山。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如今的汴京城防已经相当危急，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已经不可阻挡。

    汴京城的城防原本是金城汤池，加之有汴河作为护城河，又占据地利，本来是一处绝佳的易守难攻之地，正因如此，深谋远略的宋太祖赵匡胤才选择将都城定在这里，并亲自筹划了汴京城的城防与格局。

    但由于多年来兵事荒废，城池也年久失修。因而防御力也随之大大降低。

    李纲面色凝重地站在城墙之上，一言不发，只是遥遥望着远方的山峦。

    城下金军勇士、女真铁骑如潮水一般杀向汴京城，以雷霆万钧之势冲锋，风驰电掣，战马嘶鸣，扬起的尘沙遮蔽了深秋阴郁的天际。

    “汴京城就在前方，大金的勇士一举踏平之！”金军将士齐声高呼，声震原野。

    城墙之上，宋军将士奋力搬动着巨大的滚木礌石，向城下的金军投掷下去。

    “报告相国大人，城上的投石已经快要用尽了。为之奈何？”一个宋军士卒焦急地走到李纲的面前禀报道。

    李纲当即立断：“快，将太上皇的艮岳中那些花石充作滚木礌石，全部投掷下去。”

    “是！”

    于是艮岳中的那些精美名贵的太湖石此刻成了宋军的杀人利器，被重重地从城垣之上投掷下去，砸到地面上发出轰轰隆隆的巨大响声。

    许多女真勇士惨叫一声，登时被砸成了血肉尸块。

    宋军神机营枕戈待旦，神机营所训练的弓弩兵是大宋最强劲的远程作战单位，在与辽国及西夏的战争中大显身手。

    “向城下放箭！”主帅一声令下，神机弓弩营蓄势待发，尖利的弩箭纷纷而下，李纲指挥若定，临时招募来充作宋军百夫长的乡勇倒也训练有素。

    金军将士毛毡制的甲衣很快被刺透，鲜血染红了他们的征衣。数名金军将官冲上前，将他们抬下战阵，大金的战阵也依旧丝毫不乱。

    金军渐渐落于下风。却依旧奋力攻城，死战不退。双方陷入了一场空前的大胶着。

    无论是攻城一方的金军还是守城一方的宋军，都付出了相当惨烈的代价以及牺牲。双方的主帅，无论是李纲还是完颜宗弼，都在静静地等待着出奇制胜的时机。

    汴京城下五千里远的地方，大金百万将士的军帐都驻扎在那里，到了星夜时分，军中一片灯火通明。

    王帐之内，两位主帅完颜宗翰和完颜宗弼皆在帐中，兄弟二人一边饮酒，一边交谈着近来的军务以及战报。

    “大金自起兵讨逆以来，纵横塞北，所战攻无不克，如今却在汴京城下吃了这么大亏，征讨辽国时，那么大的困境我们都挺过去了，如今在这汴京城下，却败在了李纲这个书呆子手下，本帅实在是心有不甘啊。”完颜宗翰高声抱怨道。

    “大宋一向实行重文轻武的国策，文人掌兵素来是他们的传统，因而许多文官也在军中历练过数年，经验丝毫不亚于武人。”完颜宗弼沉静地分析道。

    “哎呀！那我们何日才能攻下这汴京城啊！”完颜宗翰重重地击打了一下自己的胸膛，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兄长莫急，李纲毕竟是一位足智多谋之人，而汴京城也毕竟是大宋的帝都，攻下它还尚需时日。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寻到李纲用兵的破绽之处。”完颜宗弼沉吟道。

    “李纲的破绽？唉，此人用兵甚好，如果我们两人不是敌人，本帅倒是很愿意与他彻夜饮酒谈兵，哈哈！”完颜宗翰爽朗地说道。

    两位大金狼主励精图治，一举攻克太原府后，枕戈待旦，日夜督造战车马鞍，厉兵秣马，准备再战汴京城。

    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但这半个月对于赵桓来说，却是那么的煎熬与漫长。

    由于战事急于星火，他每隔三五日便召见文武百官尤其是朝中的有识之士，很想听听他们对于朝局和战事有何良策。

    这日在朝堂之上，赵桓放下了帝王的威严，恳切地向殿下的众臣问计道：“如今国难当头，朕已经肃清了奸党，可否能平息民怨呢？”

    欧阳靖安凝视着这位年轻的新君，心中又燃起了一丝希望，于是缓缓说道：“陛下可知，祸之作，不作于作之日。如今大宋想要恢复元气，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太上皇因为花石纲让江南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如今大宋的希望就在于民心，只要民心在，大宋的一切就还在。陛下当务之急就是关闭劳民伤财的皇家园林艮岳。注重养精蓄锐，修复民心。”

    皇帝点了点头，很快命令御史台关闭艮岳，奉行李纲的计策，将所有的奇石都充作战斗用的滚木礌石，以对抗金军。

    同时实行休养生息的政策，轻徭薄赋，减轻了太上皇时期百姓搬运花石纲沉重的徭役，下诏抚慰安民。

    赵桓旋即又拿出了一封金国皇帝的书信，向刘锜问计道：“刘将军，朕如今想要修复宋金两国的关系，为今之计只有派一位亲王出使金国，与金国的皇帝交流国策，阐述朕的意思，让金国的君主安心，那这件事又该如何应对呢？”

    刘锜连忙推辞道：“这是陛下的家事，选择哪一位王爷承办此事，对此，臣不敢妄言。”

    这时，只见一位年轻王爷站了出来，傲骨铮铮地说道：“陛下，臣弟愿意前往金国，与金国皇帝谈判，力保两国百姓的安宁！还望陛下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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