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一章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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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靖安观察着君王的神情，深觉此事似乎十分紧要，连忙正色说道：“还请陛下明示，臣靖安定当不辱使命！”

    赵构眉头紧锁，殷殷嘱托道：“半月后，朝廷即将定鼎江南，然朕寤寐不忘中原，因此令宗泽北伐金国，朕望你一并随军出征。”

    欧阳靖安闻言，心中喜悦，说道：“主上蒙尘，晨妹受苦，靖安念念不忘，便是提兵北上这一日，多谢陛下成全。”

    赵构又轻声说道：“靖安莫急，朕本心是希望你出任宗泽的左军监军，爱卿是朕信任的文官，掣肘那些武人是朕所愿也。”

    欧阳靖安一阵沉默，跪下接过了皇帝所赐的印信，被擢升为正六品的右武大夫。

    离开此地，启程去临安前的最后一夜，，秦淮河畔，华灯初上，微风习习，草色青青，河水静谧幽静，一如千年沉寂的时光。

    欧阳靖安徜徉于此，心旷神怡，脸上不禁浮现出了久违的微笑。

    柳湘走在他的身侧，似乎有什么话想对靖安公子说。

    欧阳靖安心中暗想：那一日在舟中，自己欣然答应她的要求，没有继续她的话头说下去，是为了来到江南把生活安顿下来后，找个机会为柳湘择一个好郎君。

    虽然欧阳靖安对这个清秀脱俗的姑娘十分喜爱，很想把她留在身边相伴年华，但自己是绝不会委屈她，让她做婢女的。同时又念及她楚楚可怜的境遇，于是一心想为她择一个好的归宿。

    良辰佳日，大宋天子，文武百官，嫔妃宫女皆乘着宝船，沿江水南下，动身前往临安府。

    待朝廷迁都临安后，欧阳靖安风尘仆仆地抵达了自己的新府邸，见这里虽然陈设远不及自己在汴京的豪奢，但白墙黑瓦，屋后还有一片竹林，清幽雅致。

    欧阳靖安心知君王允准了自己的要求，心中感到闲适淡然，满足对柳湘说道：“从此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

    柳湘在府中转了一转，微笑着附和道：“此地正合公子如一般的高人雅士所居。还请公子为这里赐个名字吧。”

    欧阳靖安沉思片刻，挥笔而就，在朱红的匾额上用苍劲的笔力写下三个字“北望轩”。

    柳湘啧啧感叹：“这三个字，以示公子不忘北方故土，不忘殿下，足见公子之志向。”

    时间容不得任何耽误，欧阳靖安刚刚回到临安一个月，便受皇命，来到宋军楚州大营中投军作战。

    此时军中的主帅乃是老将宗泽，当年在那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汴京保卫战中，正是他与李纲一文一武，匡扶社稷，欧阳靖安对这位先父的故友很是敬重。

    校场上，几万宋军将士战刀出鞘，硬弓上弦，汗如雨下，枕戈待旦地训练着。大宋红色的国号旗随风飘扬。

    点将台上，宗泽一脸严肃地凝视着部下的宋军操练，欧阳靖安走上前，向他行了军礼，拜见道:“在下欧阳靖安，官拜右武大夫，受命于君，愿尽微薄之力帮助将军，后生年轻，多谢将军抬爱。”

    宗泽见欧阳靖安风度翩翩，目光刚毅，严肃的脸上微微露出了一点喜色，说道:“你爹爹可是欧阳广?听闻贤侄一向深谋远虑，机敏过人，正是后生可畏。”

    两人言语之间谈及欧阳广，宗泽和欧阳靖安心中都是一阵悲凉，老将军感叹道:“将军死于战，战场残酷啊！靖安你虽然是将门之后，但是战阵的经历尚浅，还是要多加历练才是啊！”

    欧阳靖安恭敬地说:“多谢将军赐教！”于是他侍立在宗泽的身旁，与将军一同观看宋军操练。

    过了须臾，一名宋军青年小将骑在战马上，策马而至，宗泽忙大呼道：“方儿！”

    欧阳靖安心头涌起些许亲切与热意，身如离弦之箭，冲下点将台，一把抱住这名小将。

    此人正是宗泽的世子宗方，自幼与欧阳靖安一同读书习武，两人情若兄弟。

    “靖安，你的伤怎么样了?还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你了呢，那日汴京城下，玉石俱焚，我奋力带你杀出火海，你若有什么不测，为兄怎么能对得起令尊大人临终前的重托。”宗方抽泣着问道。

    “在下得名医疗伤，如今身体一切无碍，兄长舍命相救，此情靖安没齿难忘。”欧阳靖安将宗方抱得更紧。

    点将台上，宗泽从袖中拿出阵图，指挥宋军的战阵。

    宋军士卒谨遵将令，开始按照阵图训练起来。

    宗泽旋即又高声谈及了战争中如何运用兵法制敌。

    这时，一个身着武官窄袍的年轻军官快步走上前，斗胆向宗泽发问:“敢问将军，兵法中有言: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在下以为，大宋军队作战兵贵在奇，又怎么能按图索骥，邯郸学步，完全被阵图束缚呢？”

    这个问题或许有些唐突，三军将士都不禁鸦雀无声，宗泽也沉吟了一阵，抬眼看了看这个发问的军官。

    他身形挺拔，有如山岳，五官端正，英姿过人，双眉如剑，目光炯炯有神，充满英气，给人一种一身正气的感觉。

    宗泽毕竟大将风度，语气不疾不徐，神定气闲地回答道:“足下所言之事，的确有几分道理，没错，我们宋军过去作战太过墨守成规，所以战力疲弱不振，如今当务之急是提高宋军作战的机动性。

    宗泽的话锋一转：“然而你也不要忘记，万变不离其宗，兵法毕竟是古人智慧之大成，当年唐朝的卫国公李靖率三千铁骑北伐突厥，夜袭阴山之战名动天下，卫国公既吸收了兵法之要，有没有拘泥于兵法，智慧与谋略如此，古人之言是所得也。”

    宗泽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个年轻将官朗声答道:“在下岳飞，字鹏举，是相州汤阴人，听闻国家有难，深深仰慕将军高义，故来投军。”

    宗泽赞许地点了点头，说道:“很好，待到部队训练结束整兵回营时，你来我的帐中见我，我想有些事情需要与卿深谈。”

    日暮时分，欧阳靖安站在宗泽的帅帐前，望着一缕残阳的余晖，听着向晚的连角声和士兵的交谈声。

    “今天那个小将可真够胆大的。”

    “宗帅最近练兵很严格，估计我们很快就要北上作战了。”

    “唉，时辰不早了，回去休息吧，明天拂晓时分还要点兵呢。”

    在宋军主帅的军帐中，宗泽召见了年轻将领岳飞，语重心长地对他说:“鹏举，从你的表现与言谈举止看来，卿确实是一位难得的将才，本将垂垂老矣，安定社稷者，其在君乎。大宋的明天就要交付于你了。”

    然而，宗泽有指出了岳飞的弊病所在：“不过卿为将，太过随意，过于冒险。所以本帅决定派你到王彦的八字军中，历练一些时日，相信卿习得为将之法，终成大器。”

    岳飞感激地领命谢过:“多谢将军抬爱，您的教诲，岳飞永远铭记于心，宗帅您放心吧，我定不会辜负您所托之事。”岳飞话毕，宗泽赞许地看了看这员洋溢着勃勃英气的小将，微微点了点头。

    岳飞拜别宗泽，正要离开帅帐时，正好遇到了将要回营的欧阳靖安，岳飞与他打了招呼后，两人并行。

    欧阳靖安微微一笑:“看得出来，岳大哥是一个很懂用兵的人。”

    岳飞爽朗一笑:“疆土沦丧，二帝蒙尘，在下心痛如绞，一腔热血来到这里，承蒙宗将军提拔才得任军中九品武官，论用兵之道，不过初入门户，哪里比得上欧阳贤弟这样的将门虎子?”

    欧阳靖安热情地伸出了手臂，说道:“不知道为何，与岳大哥相见，便倍感亲切，一见如故，感觉你天生正气，正是我的知己！”

    岳飞也高兴地握住靖安的手臂，两人对坐畅谈天下大势。

    欧阳靖安与岳飞谈及被誉为河间第一豪族的韩氏家族，靖安缓缓说道：“在下听闻，鹏举兄曾在魏国公韩琦大人的后人，韩肖胄先生府中做过家兵，那时韩先生便对大哥青眼相待。”

    岳飞闻言，说道：“那时还在太平时节，韩先生手下也没有什么军务，韩大小姐终日深居闺中。在下那时只是看家护院，偶尔击杀些盗匪，稍加历练罢了。”

    欧阳靖安不禁赞赏道：“听闻鹏举兄师从周侗老先生，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大哥作为周老先生的爱徒，想必武艺不在林冲，卢俊义两位英雄之下。”

    岳飞听欧阳靖安谈到了周侗，心中一阵悸动，不禁感叹道：“先师已经过世近十年了，他待我恩重如山，一直期望我为国效力，可如今在下依然是一事无成，有时真感觉自己有负先师教导。”

    欧阳靖安听岳飞如此说，不禁摇头道：“鹏举兄太过谦虚了，兄长天生神力，英武刚毅，正是国士无双，哪像如今的在下，已经是手无缚鸡之力，恐怕功业难成了。”

    欧阳靖安从岳飞的言辞间深感岳飞是一个对天下大势很有见解的文武全才。

    夜色渐深，宗泽的帅帐之中依旧是灯火通明，这位老将军挑灯夜读，正处理着军中的事务，丝毫不知疲倦。

    东方露出了鱼肚白色，天色渐渐破晓，欧阳靖安刚刚从军帐中醒来，信步经过宗泽的帅帐。

    “外面可是靖安贤侄?”此时，军帐内传来宗泽的呼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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