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繁花逸事 第442章 虚空之旅

(穿越小说 www.kk169.org)    黑暗。

    深沉的黑暗。

    足下是绵软的虚无，如同跋涉在腥臭泥沼，踩不到底，空空荡荡。四下是无尽的夜，又好像不是夜只是一层厚厚的雾，那雾深邃无垠，遮挡了他的视线，也让他满心恐惧。

    菲利普发了疯似地呼喊，却不闻丝毫回应。

    他就像一只孤独的蚂蚁，永远迷失在这片扭曲的空间，这里连光都没有，没有风，没有声音，甚至他的呐喊只回荡在唇齿的边缘，就再也传不出去。

    最后他蹲下来，稚嫩的双手死死捂住脸蛋，失声痛哭。

    “找到了……”

    “在哪里？”

    “就在那里，现在的他比任何时候都要脆弱，也很危险，我们不能太过靠近。”

    “可是必须靠近，如果他出不去，我们也出不去。”

    “那么，过去吧。”

    菲利普缓缓抬头，手指狭开了一条细缝，露出一双惊恐的眼：“是谁！谁在说话？”

    黑暗仿佛活了过来，一种比黑暗更加深沉的黑徐徐显现，继而一点点勾勒出形体，就算是菲利普也能清晰看到这一切。须臾，那黑影便有了兽的轮廓，是一只巨大的兽，它有着长长的脖颈，细小的头颅，还有几只尖锐而翘曲的长角，以及锋利的爪子，它无比庞大，一双漫无边际的肉翼简直铺满了整个空间，而那粗壮的尾巴更是延伸到黑夜的尽头，它站在菲利普的面前犹如一座高山，又或是山岳在大地投下的影，充满压抑！

    菲利普慢慢退后，眸中的惊恐终于达到极致，而那颤抖的小手却陡然跃起几枚红色的电火，旋即风起云涌两团黑红漩涡顷刻凝聚，它们疯狂涌动几要脱离掌控直至将这片粘稠的黑也吞噬殆尽，一阵剧烈的震颤回荡开来，空间的崩塌竟在朝夕。

    那是足以毁灭万物的暴虐！

    “不妙，他打算攻击我们。”

    “不妙，这空间变得不再稳定！”

    “他只是一个孩子，却掌握着灭世的力量，太凶险。”

    “必须设法安抚他，降低他的戒备，否则我们死定了……”

    “怎么安抚？”

    “很显然你吓到了他，看来只有我去安抚。”

    菲利普大声嘶喊：“别过来，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这可不是色厉内荏虚张声势，因为那两团黑红漩涡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飞快扩展，只是眨眼的功夫居然涨到百米之巨，而能量的吸积更是达到了极致，触之即发！

    兽影微微扭动，似有一团灰暗的光从兽的背上跳下，模模糊糊：“别害怕，我是来帮你的。”

    菲利普戒备更浓，一道道暗红电弧从漩涡中游离出来，只听一声声令人心颤的炸音传荡，便将虚空生生剥裂，这片空间已然岌岌可危：“你撒谎！我这就杀了你！”

    灰光退后一步，轻声道：“我没有撒谎，你陷入了无尽虚空，已和世界隔绝，你必须尽快出去，否则将会永远困在这里，永生永世。”

    漩涡转速稍缓，菲利普狐疑道：“真的？”

    “真的，不知为何我们与你产生了联系，也被带入这虚空当中，可是我们能够脱离，你却不能，好在它具有穿梭虚空的能力，才能找到你。”

    “它是谁？你是谁？你们是谁？”

    “你不认识我们？”

    “不认识！”

    灰光沉默下去，良久才道：“看来你的身体藏着秘密，藏着你自己也不知道的秘密，也是很危险的秘密，我想帮你。”

    漩涡终于消散一空，变成了漫天星光，这片空间似乎稳定下来，完好如初。

    菲利普皱眉道：“我虽然不认识你，却总觉得你的声音很耳熟。”

    灰光声音冷冷，试探问道：“我能靠近一些吗？”

    菲利普鼓足勇气，用力点头道：“可以，不过你若是想伤害我不妨试试看！”

    灰光轻叹摇头：“放心，我怎么敢？”

    说着便步步靠近，这一次菲利普看得真切，那灰光同样有着兽的轮廓，却不是寻常的兽，它更像是一团没有形体的怪物，犹如水流柔软而多变，只是在它体表长有无数尖刺利刃，它们组成了它的肢体，也变成最危险的武器，狰狞可怖！

    注意到菲利普面色惊惧，灰光温声说道：“我只是看起来可怕，但我对你并无恶意，我知道你不会以貌取人，对么？”

    菲利普犹豫点头：“对……”

    灰光身体一阵扭曲，幻化出人的手臂，朝前伸去：“我们走吧。”

    菲利普试探着握住，触感是冰一般的冷，可没来由竟感到些许心安：“去哪？”

    灰光说道：“离开这里，最好不要再来，甚至于另一个世界也不要再去，我觉得那是个特异的所在，或者说本不该存在，可它分明存在，这就证明它藏着说不出的危险。”

    来到那巨大兽影面前，菲利普已不再感到恐惧，他指了指不存在的地面，用幼稚的声音吩咐道：“趴下来，让我上去！”

    兽影沉沉笑了：“当然，我会用宽阔的脊背载你遨游到世界的尽头，因为你的生命等级是如此超然，我无法拒绝，正如你此刻的命令，是源自你凌驾万物的本能。”

    一面说着，巨兽伏下了身，那长长的颈部如同一条长长的阶梯，安稳而平缓。菲利普踏步而上，微小的脚步也在兽身上留下微小的足迹，而他每走一步，那兽竟然不可抑制地传来痛苦低吼，只因为在它的感觉中背上那小小孩童已在此时化身参天巨人，而他的步伐，只比山岳还要沉重。

    这是一早便定下的阶级，也是绝对的统治力量，谁也无法改变，哪怕世界也不能！

    待得菲利普坐稳，巨兽昂起头颅，朝着虚空深处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旋即张开双翅猛然一扇，就划破无尽黑暗朝着更加深远的远方飞去，速度越来越快，而它的身体也逐渐与虚空融为一体，彷如飞鸟腾空，鱼龙入海。

    也不知飞了多久，前方忽然出现一道门，在门前立着一道泛有微光的人影，依稀可见是女子身形。巨兽收起双翼，回头将早已沉睡的菲利普衔住，轻轻放下，随即身影变淡，隐没在无尽的黑暗当中。

    当晨光慷慨洒下，两头漆黑小龙也从柔软而宽大的枕头里钻了出来，彼此对视良久，猩红的眼中传递着异样的情绪。

    妥拉曼迪斯压低声音，用龙族古语道：“我做了一个梦。”

    西哥特冷冷应道：“我也是。”

    “我梦到身在虚空。”

    “我也是。”

    “看来那不是梦。”

    “的确不是，我们的意识被一种奇特的力量绑在了一起，也被拉扯到虚空深处。”

    “是谁？”

    “不知道，可我很清楚，那是比这个世界更加高级的力量，也是主宰，却不是我们的主宰。”

    “你有没有注意到菲利普的模样？”

    “当然，他看起来很年幼，所表现的心智也非常稚嫩，这很古怪。”

    老龙眼神闪烁，身影一蹿就冲到门前，侧耳倾听片刻，悠悠回返：“其实我还进入过其他梦境。”

    西哥特躲在厚厚的窗帘背面，观察着屋外景象：“我知道，因为在那虚空中我与你意识相连，也读取了你的记忆，我看到你曾经去了一片大草原，那里有高山流水，还有连绵雪峰，还有……”

    老龙双眼微眯，寒声道：“还有一头巨大的黑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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