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上河图 卷二 16、第十五章  提亲

(穿越小说 www.kk169.org)    这天燕达下工回到家，见凌水水正在院里跟花花耍，把手里的什么吃食揪成一块一块的往天上抛，花花兴奋得呜呜叫着腾空去咬。

    燕达走近才才看清凌水水掰的是一块花馍，做的红花绿叶水灵灵地招人爱，如今花已经缺了半边，燕达一把抢下来，微有怒气地说：“好好的馍，干啥拿来喂狗！”

    “我怕吃了拉肚子，爱吃你吃吧！”凌水水转身进了堂屋。

    燕达饿得慌，揪块馍塞嘴里嚼，上好的麦面，有咬头，加了蜂蜜，恁地甜，不知桃夭发什么疯。花花正眼巴巴地看着他，一边轻声地呜呜着耷拉着大舌头流口水。

    燕达进了堂屋，觉着气氛不对。娘坐椅子上不说话，桌上摆只篮，里面好几个花馍。

    燕达嘴了的馍还没咽，含混不清地问：“这谁送的呀？”

    “大山他妈。”燕达娘看了眼儿子。

    “大山他妈和咱家没啥过往，送这干啥？”

    “看好你妹子了，要娶回去做儿媳妇。”

    燕达一口没咽好，噎住了。看桃夭，正坐炕沿上低头看脚，两只脚前后晃，后脚跟磕得炕墙嘭嘭响。

    燕达顺了顺气，把手里剩下的花馍撇给跟在身后的花花。瞪着眼说：“不成。”

    “因为啥不成？”燕达娘盯着儿子慢条斯理地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桃夭也不小了，总不能留家当老姑娘，这样饿也对不住你舅舅。”

    “大山不成。”

    “为啥？”

    “他娘不厚道，连大山爹都能逼死，桃夭过去还有舒坦日子过？”

    “啥？”凌水水讶然，心想这女人也忒恶毒了。

    “都是传闻，做不得准的，说是到了秋交不上税钱，大山他爹要借高利贷，她娘不让，一个劲抱怨自己命苦，说些个不三不四的话，大山他爹夜里就上吊了，这样他家成了单丁户，自然免了税。”燕达娘平静地叙述着。

    “姑姑，大山娘为啥不让借高利贷？”凌水水很是不解。

    “三倍的利，今年的危机暂时过去了，可接下来，明年，是无论如何也筹措不出这些钱，结果只好卖了那几亩薄地，最后沦为佃农。”

    凌水水听得毛骨悚然，果然“苛政猛于虎也”！可听着燕达娘那从始至终波澜不惊的语气，不禁有些佩服并要重新认识这个女人了。

    “桃夭，”燕达娘看向凌水水，“你自己怎么想？”

    “不嫁。”凌水水本想气壮山河地吼出这俩字，可自己在燕家白吃白住的没底气，所以只好软绵绵地说出来。

    燕达娘看了燕一直低着头的凌水水，又看了眼儿子，笑了笑：“那饿明儿个就回了吧。”

    燕达喜上眉梢：“娘，咱晚上吃啥，饿都快饿扁了。”

    凌水水从厨房端出一盖帘杂合面饽饽，就着咸菜粥，三人边吃边闲话。

    “愣娃，听说你师傅正为年关的税钱犯愁呢！”

    “娘也知道了，师傅这些天愁得吃不下睡不着的。”

    燕达娘叹了口气，撩下碗筷，不再言语。一双眼睛遥望着似乎谁也看不到的地方，飘渺而忧郁。

    燕达埋头喝粥，接着说：“种地的更难熬，几个师弟说家里留的过年粮都被衙役收走了，说是京师分派的任务，咱凤翔府要一万石的蜀黍，年前要运过去的。”

    凌水水用胳膊肘碰了一下燕达，燕达看凌水水冲他娘的方向使了个眼神，一看，娘愣愣地坐着，于是瓮声瓮气地问：“娘，你想啥呢？”

    “没啥。”燕达娘咬了口饽饽，收回迷离的视线，又回到现实，“你师傅可咋办呀？”

    “年前还能开两窖酒。”

    “那也榨不出500两银子呀！”

    三人相对无语，谁都明白王师傅爬不过这座山了。

    大山这几天见着燕达话都不说，燕达正懒得理他，这样到也合了心意。

    王大树这些天坐立不安，反复地在脑袋里合计着卖房子，可又下不了这决心。前年卖了块地，头年卖了个铺子，好歹把税钱凑齐了，今年再卖房子，可就没有退路了。说啥也没想到王家的家业要败在自己手里！心里郁闷，倒了杯酒，刚喝两口，又心疼起来，把酒倒回壶里。这时就听外面一阵打闹声，出去时，只见大山正拎着燕达领子骂：“平日看你老实憨厚，没想到这节骨眼上还偷酒喝，亏师傅厚待你们娘俩，想害死师傅吗！”边说边抬脚往燕达腰眼上踹。伙计们有拉大山的，有拖燕达的在那拉架，乱作一团，筐里的麦糠撒了一地，屋里狼籍一片！

    “咋，作死呢！”王大树憋足了气用秦腔吼。

    众人立即规规矩矩站好，大山和燕达怒目相视。

    “咋回事？”王大树边说边走到燕达身边，嗅了嗅他嘴巴，“偷酒喝了？”

    “没。”

    “没喝嘴里咋有酒味儿！拉完屎不知道擦屁股，瞒谁！”

    众徒弟捂着嘴偷乐，大山一脸得意样儿。

    燕达一张脸涨得紫红，低头不说话。

    这时只听糠堆里扑棱扑棱响，从里爬出个人，满脸满脸的糠屑，抖了抖，众人才看清是王小三。只见王小三乌青着眼睛，嘴角还在淌血，原来刚才大山跟燕达扭打，王小三拉架，燕达一拳冲大山挥去，结果打在王小三脸上，王小三炮弹一样蹿出去砸倒了好几个糠筐把自己埋了进去，昏了好一会儿才醒过来。一见这局面忙解释：“爹，是饿让燕达哥喝的。”

    王大树大手一挥朝儿子脸上扇过来，王小三没躲，半面脸顿时红了起来。

    “滚，都给饿滚！”王大树大吼。

    众人作鸟兽散。穿越小说 www.kk169.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