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上河图 卷三 25、第十二章 上元灯节（2）

(穿越小说 www.kk169.org)    韩琦、曾公亮、欧阳修、文彦博、吴奎、韩绛还有几个近支的亲王，都锦衣华服地在楼上侯着了，郝质则带两队禁军沿着栏杆钉子一样站好。

    看到官家率家人上得楼来，忙跪下呼万岁，赵曙忙扶起打头的韩琦：“众爱卿平身，今儿个咱就是平常百姓家一样观灯，与民同乐，免了那些虚礼。”

    几个老臣刚弯下的腰又直起来，花白的胡子满是褶子的脸映着耳畔那朵皇帝御赐的红绒花，看着分外可亲。赵顼领着两弟弟拜了几位老臣和叔叔伯伯，就去楼前观望：往下看那座琉璃灯山周围，已经聚了不少人，有观灯的，有辟了空场练杂耍的，还有打扮好的伶人正在彩楼上吹拉弹唱，看着喜庆热闹没什么异常。这时见不远处御街的一株桃树上挂起一盏红灯笼，他知道那是石得一在传语一切正常，于是然后引着皇上、太后、皇后站在栏杆前观看。地下人眼尖，不大会就看到了这仨人，百姓跪倒一片，呼声震天：“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三个在宫里掐得你死我活的人此刻都面带微笑，频频向楼下的百姓挥手，看着倒真是和乐融融的一家人。

    这时从人群中蹦出了长身大汉，朗声道：“小人为陛下表演吞刀！”只见拿出一把双面利刃，刃尖放入口中，一点点往下吞，须臾，吞至刀柄，众人欢声雷动，赵曙也自惊讶。曹太后抚着胸口一边说“快吐出来，莫伤了性命”一边命身边的小黄门下去打赏。

    这时又蹦出个干瘦的汉子，也不言声，突然从口中喷出五条水柱，源源不绝如同鲸吸般，更奇妙的是水柱竟渐渐地变了颜色，赤橙黄绿黑，晶莹剔透，映着四周流光溢彩的灯火，竟是说不出的美妙神奇。赵曙鼓掌大笑：“好，好，快打赏！”一个小黄门拎着钱匆匆下去了。

    之后又有诸色艺人争相献艺，几个老臣一处陪着赵曙观看谈笑，这时只听萧鼓阵阵，一只达千人的舞队从御街远处踏步扬袖而来，舞姿优美婀娜自不必细说，单说人人头上都插了只“火杨梅”，亮闪闪的灯火汇成河，随着舞队的前进缓缓流淌，别有一番情趣。赵曙拊掌而乐，转头开欧阳修的玩笑：“参政大人，这灯火依旧，美女如云，不知哪一个才是让爱卿‘泪湿春衫袖’的那一个呀？”

    众人忍不住捧腹而笑，尤其是赵頵，半懂不懂的年纪，笑得直揉肚子。侍女们不敢放肆，纷纷侧了头掩嘴葫芦而乐。

    欧阳修六十岁的人了，没想到今儿个官家翻出他以前的诗调侃，一张老脸羞赧上来，忙道：“陛下，那是老臣年轻时的不齿之作，休要再提了。”

    赵曙呵呵一笑：“相公过谦了，朕年轻时到时喜欢颂这首诗：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

    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

    每颂一次，都有感于逝者如斯，物是人非呀。”

    曹太后听了这话，心里不是滋味，脸色白中泛青，挂着寒霜跟养子说：“皇上，老身毕竟岁数大了，经不得热闹，先回宫了。”

    赵曙忙挽留，皇后闻言则过去搀扶，太后拂了拂袖子，似笑非笑的模样：“天也凉，我这身子骨受不得，皇上和皇后别为老身担心，这‘与民同乐’才是头等大事。”

    话说到这份上，高皇后进退两难，颇为尴尬地立在原地，可随即就反映上来：“臣妾这几日也受了寒，站这好一会儿支撑不得，还是陪太后一同回去的好。”

    太后没答话，高皇后便跟在她身后小心翼翼地下了楼，赵曙一言不发，躬身远送。

    赵顼侧眼旁观，爹爹黑沉沉的眸子里阴冷一片，映着天空刚刚升起的烟花，竟有着说不出的奇丽诡异。

    太后走远了，赵曙收回视线，继续看灯，但明显没了兴致，敷衍地呆了会儿，挥手向百姓致意，正打算回去，一只漆黑的短箭悄无声息潜入夜幕中飞一般直奔他面门而来，赵顼见的真切，一把推开爹爹，疾呼：“速来护驾！”近身的几个亲卫官和众禁军立刻水桶般将赵曙围了个里外三层，拥下了楼。

    短箭打到墙上，弹了去，又掉落。一名军士手裹羊皮将箭捡起，递给曾公亮，赵顼也凑过去细看：短箭乌黑油亮，乃精钢所制，锋利无比，冷月下，泛着幽绿的光，十有八九是蘸了毒。再看楼底下，华灯依旧，熙熙攘攘，往短箭飞来的方向望去，没有异动。

    韩绛呆不住了，开封是他的地盘，况且宣德门前广场上的灯展是开封府仪曹在主持，跟众位宰执打个招呼，匆匆下了楼，赵顼也跟了下去。

    刚走到楼下，石得一带着一队人，押着十多个浓妆艳抹的歌伎迎面过来。为首的是一个浓眉大眼的高挑个，被两名军士押着，却丝毫没有惧色，反而抬眼大胆地凝视着韩绛和赵顼。后边的军士使劲一拧胳膊，喝道：“不得放肆！”

    这时曾公亮走了过来，月色中面容凝重而沉稳，低声道：“先押到皇城司，不得外传。”

    韩绛会意，点点头，匆匆出了皇城。穿越小说 www.kk169.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