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上河图 卷五 24、第三章   宫女培训（21）

(穿越小说 www.kk169.org)    嘉佑五年十一月，赵顼随同母亲再度进宫，见到当时降封沂国公主又进封为岐国公主的姑姑时，几乎没认出她：憔悴得只剩一把骨头，脸色苍白得可怕，曾经明朗聪慧的眼睛里只剩下焦虑、狂躁还有怨恨。记忆中二十岁时的姑姑，在她盛况空前规模之大一如册封皇后仪的兖国公主册封仪式上，丰容靓饰，华衣彩服，款款走过内銮仪卫设置的似乎看不到头的彩仗，微微含笑，举手投足的不经意间尽显仁宗第一爱女的尊贵与高傲。赵顼以为，这是大宋最幸福的公主，幸福得让十岁的他心生嫉妒。可，人生的落差，无从预料，难以想象！

    那天，赵顼无比失落。姑姑的命运，以容颜的巨变直观地呈现自己眼前，实实在在地使他经受了人生的第一次冲击，总觉得心中曾经高高矗立的一个什么东西，轰然倒塌！晚饭后，去书房找爹爹，急切地述说了他白天的所见。

    爹爹从他进屋开始就在写一个字“雪”，等他说完，已写了满满一篇，终于抬头看了自己一眼，木然道：“若有来世，莫生帝王家。”然后，接着写那个字。

    五年中，赵顼再也没见过这位皇姑姑，虽然她就深居在后苑中。想必娘娘，这五年也是头次见她，而当初，她曾经在曹后跟前对这桩婚事推波助澜，也许是内疚，让她沉思。

    寿康却不理会赵顼这一瞬间头脑中掠过多少想法，扯着他的将军又翻个几个筋斗，才把傀儡放下，坐了边吃水果边问：“大哥，你此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还是直说了罢。”

    “就你精灵，水水近来怎样？”赵顼笑问。

    “慈寿宫没见着她，从兰莺那问来，正随着乔嬷嬷学习呢，你也不必担心，乔嬷嬷是咱濮王府的旧人，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

    如是说，赵顼也稍稍放下心来，陪妹妹玩了会儿傀儡，问怎么没见着宝安。

    寿康嘿嘿一笑：“二姐近来迷恋上了水墨丹青，哪还有时间陪着我玩物丧志。“

    赵顼拍了拍寿康的脑袋：“就你顽皮，自家在这玩乐却还说二姐儿的闲话，我也走了。”

    听着哥哥渐去渐远的脚步声，寿康将宫人们又叫过来，继续敲鼓弹琴玩傀儡，好一番热闹，身边侍候的尤嬷嬷终于忍不住了，悄声劝：“公主，宫里这些人看着呢，玩得动静太大传出个闲话来也不好。”

    寿康停了手里的动作，突然收了嬉笑和顽皮的表情，尚嫌幼稚的脸庞竟显出与年龄不符的成熟和迷惘，看着手里那个威武的将军，自语道：“这宫中，人很多，却又寂寞得只能耍弄玩偶；这宫中，很冷清，却又每天都在热热闹闹地勾心斗角，荣辱沉浮——”

    尤嬷嬷有些诧异地看着寿康，突然觉得这个自己从小看大的孩子很陌生，陌生得甚至有些可怕。

    寿康却突然又笑了，从旁边宫女的手中抢过小羊皮鼓，咚咚地敲起来……

    急促的鼓点，却无论如何也敲不走脑海里那张青白的面皮，呆滞而空洞的眼睛。十岁那年，还在濮王府，她便在一次无意中听到母亲与徐嬷嬷的对话。

    “夫人，听说福康公主日夜哀号，主上不忍，将梁怀吉召回宫里了，安排在前省。”

    “如此甚好，王爷也不必魂牵梦绕了。主上第一爱女，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落得如此下场，这便是自作孽，不可活！”

    寿康眼中的母亲向来雍容高贵，典雅大度，从没听到她如此恶毒怨恨的声音，一连几日，她不敢正视母亲的脸。

    今天，她终于看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贵为国母的母亲竟然也不敢看那人的脸！穿越小说 www.kk169.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