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上河图 卷五 45、第四章   黑幕（16）

(穿越小说 www.kk169.org)    寂静的夜中，太后尖利的责骂声越发地清晰，还有彩霞带着哭腔的求饶，随着四更天敲响的梆子呜呜咽咽地钻进兰莺的耳中。

    兰莺静下心来仔细一听，便明白了七八分：原来太后睡梦中觉得头痒难耐，便伸手去挠，却越挠越痒，再挠时，竟觉得头皮上触手可及满是黄豆大小的包块，又痛又痒，于是让侍夜的刘嬷嬷唤来在值夜的彩霞。彩霞乍一见这情形，也是慌了，想想太后染头一事全是自己多嘴才促成的，如今变成这个局面，竟是枉送了自己的性命，心里一慌，便只是跪地一味地哭着求饶。

    正这时，只见刘嬷嬷黑着脸从寝室走出来，到外间唤过一个值夜的小黄门，吩咐道：“你速去尚药局宣今天值夜的太医过来。”又吩咐另一名小黄门：“你速速出宫，宣负责配置染发膏的奉御马大人连夜进宫！”

    兰莺听到这，一想起几个时辰前自己与众宫娥们围在太后身边凑趣玩笑，不禁出了一身冷汗，抬头看了眼门对面站着的侍候茶水的宫女木叶青，也是满脸的忧色。

    一刻钟后，值夜的太医风风火火地跑进来，在寝室外整了整衣帽，跟着早侯在门口的刘嬷嬷轻手轻脚地进去了。半晌，也没听到寝室里传出什么动静，这样的安静反倒更让人提心吊胆。

    半个时辰后，奉御大人脸色凝重地进来。大概是走的急，凌晨的凉爽中这位四十出头稳成持重的马大人额头沁满细密的汗珠，平日里本来就显得有些大的鼻孔神经质般地一张一翕，如同喘气的马，很有些名副其实的样子。

    马大人进去好一会儿，寝室里依然异常的安静，静得所有值夜的宫女太监心不断地往下沉……

    天蒙蒙亮的时候，宫正夫人（宫正，总管后宫的礼仪，纠正过失和审查、处罚等，典正和女史是其助手）来了，昨夜当值的宫女全部被带走审问，只有彩霞单独隔离出来，由宫正夫人亲自审问。直到刚才，她们才被释放出来，彩霞却因为关联甚多，暂时关押在了皇城司监狱里。（皇城司除了宫中警卫，还负责侦查，相当于特务机构，但一般不管具体案子，名义上没有审判权，也没有监狱，逮捕的人犯，一般上移交开封府或大理寺。实际上很多时候奉召秘密审而不判，在宫中和宫外皆设有临时关押场所，久之，与监狱无异）

    想一想，噩梦般的夜晚！

    凌水水埋头淘水，一桶一桶又一桶，在自己时代举手可劳的事情，在这，几乎不是技术活就是体力活，刚洗得清清爽爽，转眼间薄汗满身，叹了口气，万分想念起燕达来。这个半路捡来的哥哥虽说人憨厚点儿，到真是孔武有力，想当初，那么大只装满了水的浴桶，竟毫不费力地抱起，跟自己端盆水似的……

    好不容易淘干了浴桶里的水，准备兑温水时，凌水水问：“姐姐，要多少度的？”

    却没有兰莺的回声，凌水水再要问，不觉自失地一笑，这年代大概还没有温度的概念。于是回头看兰莺，却见她已然睡着了。凌水水直了直酸疼的腰，走到床边唤几声，也没醒，看看兰莺还穿着鞋搭在床边的脚，凌水水把鞋给她脱掉，将脚顺到床上，心想这个干净整洁的人怎么不洗洗就睡了，这是给谁扛活去了累得沾床就着？想到这个“累”字，突然觉得自己两条腿又酸又软，行动起来假肢般生硬。凌水水打个哈欠，也自上床躺着去了。

    凌水水一夜无梦，醒来时，天已大亮，看了眼兰莺的床，收拾得齐齐整整，人却不见了踪影。也不知这妮子昨天做了些啥，累成那样，敢情不是太后让她抬花土？想到这凌水水自己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却笑得肚子抽筋般地疼，想想昨天一整天，自己也就是在刘大麻子那吃了五块玫瑰酥，揉了揉肚子，又看了眼天色，估计是吃不上早餐了，只好到何大叔那混口粥吃。

    好歹爬起来，睡了一觉后却觉得两条腿越发地酸疼，挣扎下了床，刚要穿衣服，却响起了敲门声。凌水水一边问谁一边忙系裙披衫，来人却是个性急的，没等凌水水穿完，便挤了进来，乍一看那肥胖的身躯，凌水水倒吸了口冷气，竟是多日不见的乔嬷嬷！

    僵了能有三秒钟，凌水水立刻活转过来，把衫子系好，垂手给乔嬷嬷请安。乔嬷嬷摆了摆手，径自走过去在椅子上坐了，一张圆窝瓜脸上不知冒的是油还是汗，看着让人腻腻地难受。

    凌水水飞快地收拾好床铺，低眉顺眼地站在乔嬷嬷跟前。心里合计着疫情刚刚得到控制，她就不请自来了，以前怎么没看出这肥婆还是如此“视死如归”的角色呢！

    乔嬷嬷顺手翻了翻凌水水搁在桌子上的自学教材，似笑非笑地说道：“这书上都写着规矩呢，怎么还这好早晚才起来，蓬头垢面地没个模样！”

    凌水水在宫里呆了些时日，凭着聪慧的领悟力多少揣摩出一些这宫里做人的原则，其中之一就是对上级要一味的阳奉，必要的时候可以阴违。自己先前不懂事，才招得那些毒打，如今理顺了关系，嘴也自然甜起来：“奴婢愚昧，书不大看得懂，只是囫囵吞枣罢了，少不得嬷嬷在身边训导。”

    听了这话，乔嬷嬷果然高兴起来，咧了咧厚重的嘴唇，：“水水你快收拾齐整了跟我去慈寿宫，太后要派你差事。”

    凌水水愣了愣，诧异道：“嬷嬷，我还没通过内人测试呢，怎就分配差事了？”想了想又给乔嬷嬷戴高帽，“想必是嬷嬷在太后跟前推荐的，以前只听说嬷嬷是太后跟前得用的红人，看来果然不假。”

    乔嬷嬷竟哈哈笑起来，满脸的肥肉上下哆嗦。见凌水水发髻扎的太难看，竟亲手给她绾好，前后看看，道：“这才齐整，出去也不丢我的脸。”

    一路上，乔嬷嬷不忘小声叮嘱：“太后心情不好，不管说什么，你只听便可，不要乱问。分下来的差事若有不分明的，再向乔嬷嬷讨教……”

    凌水水一边点头一边应着，紧张得肚子饿也忘了，穿过几道门，便到了慈寿宫门外……穿越小说 www.kk169.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