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上河图 卷 六 9、第三章  颖王大婚（4）

(穿越小说 www.kk169.org)    “醒了。”赵颢将凌水水扶起，端过一碗汤，用汤匙舀着送到她嘴边。

    凌水水张开嘴，是甘草绿豆汤，温温的微苦，还有冰糖的甜味。

    赵颢本来想留下御医和药童喂药的，怕凌水水囿于身份低微不敢喝自己亲自喂的药汤，现在看来，这个女子心中似乎不大有等级尊卑的标尺，也许，生于山野之间，自由长大，并不懂得这些世俗，当初脱了鞋下潭趟水也是如此。这样，反倒让赵颢觉得两人之间距离近一些，毕竟，世俗的鸿沟，在凌水水这是不存在的。

    喝了大半碗，凌水水摇头不要了。轻声问赵颢：“郡王何必叫王爷来？”

    “大哥一天看尽新人笑，也应该来看看旧人哭。”

    “郡王，言重了，我一个下人，承受不起。”凌水水咳了两声，皱皱眉，虚弱地喘着气，“况且，奴婢也没有哭。”

    门开了，一身红袍的赵颢疾步走进来，将半靠到床上的凌水水一把拥到怀里，颤着声问：“水水，你到底怎么了？”

    大力的拥抱，几乎将凌水水瘦弱的身躯挤碎。

    凌水水将头深深埋在赵颢怀里，闻到他身上的熏香味，鞭炮的火药味，还有酒和汗水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熟悉又陌生，亲近又遥远……

    赵颢悄悄离开。

    赵顼捧起凌水水的脸，细细看，声音有些哽咽：“水水——”

    他没有道歉，也没有承诺。

    凌水水虚弱地笑笑：“我没事，你看，朋友一场，你结婚我也没能送份礼，以后再补吧。”

    赵顼心痛如绞。他怀念以前认识的那个凌水水，那个生机勃勃跳脚对他吼的凌水水，那个狡黠调皮尽说歪理的凌水水，那个把温柔和关心隐在野蛮面具下的凌水水。如今，她却水土不服，病怏怏地失去了元气！他一把抱起凌水水，向柔仪殿走去。

    凌水水没有挣扎，任由赵顼抱着，哪怕下一秒天崩地裂，这一秒，就让自己在他的怀抱里死去吧。本以为昨天已经整理清爽的感情，今天看来，却如同火山般喷发了，只有今天，她才明白自己爱赵顼已经爱到了生死相依的地步！

    高太后坐在案前正喝汤，见儿子这幅架势进来，忙喝止：“顼儿，不可胡来！”

    赵顼有生以来第一次忤逆母亲，冷颜道：“娘娘恕罪，太后命凌水水侍候王妃，此女却装病偷懒，儿子不过遵太后之命将她抓来而已。”说罢向柔仪殿东阁间走去，将凌水水安置在东阁间值夜宫女睡的矮塌上，然后让和太传睿成宫的小厨房做几样清淡小菜，熬些莲子荷叶粥送来。

    向氏一个人坐在东阁间的新房里听宋嬷嬷将外面的情况一一报来，不禁气得浑身直哆嗦！未出阁时，曾远远地看过赵顼一眼，那样的英俊年少，温雅有理，得知自己要嫁入颖王府，自是芳心暗喜。可后来，听说他专宠一位叫凌水水的女子，母亲入宫将此事说与皇后知道，不日，就得到了那女子入宫当宫女的消息，本以为，太后在中间横亘，赵顼就此了断了那段情缘。但今天看来，太后不仅没有横亘，反倒成了牵红线的，竟把那个凌水水亲手送了过来。如此，赵顼更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皇家老少联起手来欺负自己一个弱女子，天理安在！

    赵顼喂了凌水水饭菜，看她脸色稍稍有了血色，心才放下，亲自找福宁殿的司宫令江夫人要了间柔仪殿西廊庑的上等女官房，将凌水水安置在那，并派了个小宫女去侍候。

    是夜，赵顼躺在新房外间的矮塌上，向氏一个人渡过了她的洞房花烛夜。

    早晨起来，赵顼携向氏去给爹娘敬茶。

    赵曙勉强从床上坐起，颤巍巍接了茶，喝一口，宋用臣忙接过来，给赵曙抹抹嘴。

    赵曙本想说几句祝福的话，但接着又大口地喘起起来，带着咝咝的回音，跟一架破旧的风箱般。

    向氏这是第一次见到官家，不免有些失望，神色间却仍是恭敬有加。

    赵曙无力地躺在长枕上，摆了摆手。

    高皇后忙说：“顼儿，你们退下吧，官家要休息了。“

    赵顼从福宁殿出来，径自向西走去，向氏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冰冷一片。

    赵顼去看凌水水，却见高顶捧了一篓荔枝正往盆里倒，见了他忙放下篓子请安。赵顼眉毛跳了下，说荔枝是性热，多吃易上火，水水暑气还没退，吃不得。

    凌水水半靠在床上，并未梳洗，披散着头发，淡淡一笑：“少吃几颗，不碍事。”

    凌水水这幅“女鬼”似的装扮，同居时赵顼天天目睹，可只有这次他才觉得“惊心动魄”，脸颊消瘦，深黑色眼眸毫无光彩，红润得果冻似的可爱双唇正在蜕皮，凌水水，整个人看着似乎要灵魂出窍般。

    赵顼净了手，给凌水水扒荔枝，塞到她嘴里，看她咀嚼。甜蜜的汁液让唇稍稍润泽，吐出核，他用手接住，再接着喂。不知为什么，想起凌水水劝他的一句话“吃了，心里就甜了”，于是脱口而出：“甜吗？”

    凌水水点点头：“你也尝尝。”

    “我吃过了。”赵顼见凌水水一个没吃好，汁水顺着嘴角淌出来，忙用绢子给她抹，说，“就吃这么多吧，多了对身体不好。”

    凌水水躺在床上，呆呆看着屋顶的承尘，幽幽地说：“身体好又如何，反正是多余。”

    赵顼没说什么，又怕凌水水想不开寻了短，悄悄吩咐侍候的宫人十二个时辰不许离了人，这才离去。

    黄昏时分，赵顼微服再度拜访韩琦。

    韩琦眼见这位新郎官面无喜色，一脸冷峻，心中明了，娓娓劝道：“颖王年少有志，切不可儿女情长误了大事。”

    “相公放心，”赵顼呷了口茶，脸色平和些，“小王自知孰轻孰重，只是日前太后居心叵测，与太祖世孙过从甚密，单等时机成熟另立太子，不知相公有几层胜算？”

    韩琦丝毫没有考虑，伸出一只手，摆了摆，正色道：“五成。”

    赵顼略一寻思，笑了：“好个五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有意思。”喝了口茶，拱手告退。穿越小说 www.kk169.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