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上河图 卷 六 33、第六章  风云暗涌（3）

(穿越小说 www.kk169.org)    向氏自打搬回颖王府，每日里少了到皇后、太后那里请安问好，也不见凌水水在眼前晃悠，心里倒是敞亮不少。只是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对她虽说毕恭毕敬，却总是冷眼旁观般地生疏。更让她生气的是今日她闲了没事见赵顼东阁的琴桌上摆了架琴，信手去弹，没曾想屋里的丫鬟竟直杵杵来了句：“夫人，这琴王爷吩咐过他不在家谁都不许碰的。”

    “放肆！夫人在有你说话的份！”金福厉声斥责。

    丫鬟不生气，依旧陪着笑脸：“任谁动不得，夫人也动得，奴婢多嘴罢了。”

    向氏狠狠剜了那丫鬟一眼，甩了袖子领金福往外走，却见赵顼竟站在门外，心里不禁有些慌，忙福了福：“王爷您回来了，一切安好？”

    “好，夫人在府里还住惯？”

    “蒙王爷惦记，住得惯。”向氏正说着只觉金福在后面用手轻轻拍了自己一下，恍然记起之前两人商量的计策，忙用手捂着嘴假装干呕几下。

    赵顼皱皱眉：“看来是不太舒服，那早些歇着吧。”

    金福忙接言：“王爷，容奴婢斗胆说一句，夫人这样已经有些日子了，奴婢估量着是不是有喜了，也好找个太医过来把把脉。”

    赵顼愣了下，僵硬地说了句：“好！”然后撩帘进了正厅，喊植良：“准备洗澡水去！”

    向氏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张脸气得煞白，赵顼那失神懊恼的表情，如同针一样，刺得她血流如注。

    金福看了眼向氏，低声道：“夫人，咱回吧，王爷不高兴，未必太后就不高兴！”

    ﹍﹍﹍﹍﹍﹍﹍﹍

    赵顼颓然地躺在矮榻上，细听向氏踩着积雪咯吱咯吱的脚步声远去，他才坐起身，失魂落魄如同做了错事等待惩罚的孩子般，就那么呆呆地坐着。

    良久，植良轻声道：“王爷，再等水该凉了！”

    赵顼缓缓转过头，看了眼屋中央腾腾冒着热气的大浴桶，三两下除去衣服，泡在里面！干燥的皮肤片刻间如同碰到甘泉的沙漠，快速地舒展着贪婪地吸收着水分，赵顼长长地叹了口气，抹把脸，心底的那份懊恼和自责也被水泡得迅速膨大起来，几乎要撑破他的胸膛！赵顼忽地一下站起，跨出浴桶，擦洗干净，穿了衣服，往槐雪厅跑去。

    打开紧闭的门，一院积雪，平滑细腻。

    昏黄暮色中，干枯槐枝上压满的积雪，映着夕阳最后的余晖，在风中簌簌落下，如一树飘落的槐花。

    赵顼靠在粗糙的树干上，突然间觉得鼻子酸酸的。造化弄人，自己那么努力，却与凌水水的距离越来越远，远到即使站在她面前也摸不到她的面容，咫尺之间，现在竟如同隔了千山万水，无法跨越！

    “王爷，”一直跟在后面的植良诈着胆子说，“天太冷了，站时间长看浸了寒气。”

    赵顼收回思绪：“你去收拾几个暖炉，今晚我就在槐雪厅就寝，闲杂人等一概不见，没有天塌下来事别叫我！”边说边抖落身上的雪，拾级进了东阁间。

    轻轻的灰尘铺面而来，桌椅上薄薄的尘，屋角有蛛网，植太带人把暖炉送过来，顺手就要擦灰，赵顼摆摆手：“别碰，你们先退下吧！植良跟我出去这些日子，也好好歇歇，今晚叫和太过来当值。”

    植太懵懵懂懂地出来，心想一向干净的王爷今儿个这是怎么了，可也不敢问，出来去叫和太。

    赵顼轻轻抖开丝绵被子，精美的淡青竹叶织锦面，柔软的绸里，散着和水水身上一样若有若无的甜香，那让人不经意间便能迷失的味道，真实而虚无地将自己包裹。他把自己整个身子蜷在被子里，泪无声而下，他开始不相信，难道，有了江山，便能拥有自己心爱的女人？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总是缺那么一只渡船，隔水而望，望穿秋水……

    “小赵，别总吹你们那好吃的，馋得我口水都出来了，明天早晨咱俩吃啥呀？”

    “方便面。”

    “还吃这垃圾！”凌水水开始高抬腿然后自由落体。

    有草屑和着灰尘簌簌地往下掉，赵顼忙将脑袋藏到被里：“停！停！水水你别捣蛋！”

    植良一早过来槐雪厅，见站在外间的和太正抹眼泪，吓得忙问：“出啥事了？”

    和太紧着擦了两下眼睛，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就觉着咱王爷太不容易了，你说这日思夜想的，做梦都喊水水主子的名……”说着眼泪就又下来了。

    植良叹了口气：“这都日上三竿了，夫人叫过来看看，备了好些早点，让王爷过去呢。”说着话撩帘进了东阁间，见王爷已然醒了，拥被坐在床头，目光黯淡，一语不发。

    植良忙递过去一杯温茶，赵顼接过来漱漱口，问：“啥时辰了？”

    “已经辰末了。”

    “这一觉睡的香，收拾收拾，咱进宫。”

    两个贴身丫鬟忙进来服侍赵顼净面，梳头穿衣，趁机植良问：“王爷，夫人备了早点等您过去呢。”

    “去宫里吃吧。”赵顼披上暗蓝云雁织锦挂面的狐裘大氅，快步走出房间。

    红日当空，白雪莹莹，随手抓把雪攥了个团朝槐树上的喜鹊窝砸去，砸出只白肚皮的大喜鹊，扑棱棱地拍着翅膀冲赵顼叫。

    “王爷，看来今个有喜事呀，瞧这鹊叫得欢！”和太在一旁忙凑趣。

    “我这是向它讨个喜！”赵顼掸了掸手，“牵马去！”

    ﹍﹍﹍﹍﹍﹍﹍﹍

    只隔一夜，赵曙却突然病重。

    赵顼来到福宁殿时，娘娘和两个弟弟都在外间坐着，太后也在。朱安道正在寝室把脉，众人呆呆地坐等，偌大个房间里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良久，朱安道退出来，给太后和娘娘分别叩了头，然后站起身小心翼翼地说：“回太后，娘娘，陛下这是寒气内侵，引发旧疾，需大热调养将息，等着春暖花开自然会好转。”

    高皇后黯然，已明白朱安道话里的意思：如果官家熬不到春暖花开，也许就没指望了。

    曹太后看了眼儿媳，叹口气，吩咐朱安道：“你先拟个方子来吧。”穿越小说 www.kk169.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