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上河图 卷 六 36、第六章  风云暗涌（6）

(穿越小说 www.kk169.org)    片刻茉莉被带到了赵颢面前，赵颢正写字，闻听凌水水病了，立刻放下毛笔，吩咐高顶去尚药局找御医，这头穿戴利索随着茉莉往福宁殿而去。

    凌水水烧得眼珠子通红，见着赵颢恍惚间只觉得是哥哥的脸，不禁泪水汹涌而出，哑着嗓子问：“哥，你怎么才来？”

    赵颢诧异了一下，随即明白凌水水烧糊涂了，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滚烫滚烫，心里不禁一沉。

    凌水水一把抓住赵颢的手，继续呓语：“哥，你带我回去……回去……我想家……”

    这时高顶带着御医过来了，御医按照惯例要给赵颢打躬请安，赵颢一把拦住：“速速诊脉看病！”细一看赶巧是上次给凌水水看病的那位，好像是叫木东海。

    号了脉，看了舌苔，木东海垂手站在一旁，颤声颤气地禀报：“郡王，凌宫人证见发热、恶风、自汗、头项强、腰脊痛、脉浮，可断为感受风邪所致外感热病，并无大碍，服几天桂枝汤便可痊愈。”

    赵颢这才放下心来，吩咐高顶快随木东海去抓药。

    凌水水依旧在呓语：“哥……快走，快走，这儿开业放鞭炮呢……快走……”

    这时门“嘭”一声被推开，赵顼卷着一身寒风奔进来，仿佛没看到弟弟般，直冲过去抓住凌水水的手，又摸摸他的额头，问茉莉：“你主子昨天叫你拿的酒放哪了，快取出来。”

    茉莉往橱柜里摸出一坛酒，赵颢一看正是自己与凌水水中秋对饮的西凤凝露，后来凌水水还送了两坛给自己，一直珍藏着没舍得喝。

    “打开！找几团丝绵！依着昨天凌水水给官家降温的例做”回头又喊和太，“你再去叫一个宫娥过来帮忙！”

    赵顼兄弟俩退到门外。赵颢看了眼哥哥，说道：“大哥，御医已经把脉开好了药，一会儿我让高顶煎好了送过来。”

    “好。”赵顼看也没看弟弟，只盯着凌水水房间的花棱窗，现在，他心中只有凌水水，凌水水便是他的整个世界！

    赵颢黯然伤神地一笑，往福宁殿前院走去，那几个憨态可掬的大雪人在阳光里依旧呆呆地坐着，不知自己是从哪来的，也不知自己要到哪里去。

    赵颢叹了口气，脑海里反反复复都是凌水水的呓语。她的哥哥是谁？她家在哪里？这些自己似乎从来没想过，也许，从这里，他便输给大哥一步了。踱出福宁殿，夕阳的余晖映得宫城内飞檐绿瓦上的白雪透出昏黄的薄红，婉约中有着无以述说的凄美，如自己此刻的心境，便如夕阳那最后一缕光，任凭如何眷恋那份雪白，却终归要沉没，可又无法放弃，便只盼着新的一天，太阳再度升起，便又是一次新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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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曙这次患病甚是严重，虽说烧退了，但连着服了几天的药，仍不见好转。

    前段日子宫里宫外稍稍缓和的气氛又紧张起来。先是赵允弼家又开始了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的网络活动。太后关注的世孙们也不安分起来，与管军们走动得甚勤。赵宗谔的夫人则借着礼佛讲经三天两头地往慈寿宫跑。大小官员们则有的急着下注，有的登高观望，有的四处打探，整个一个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待发之势。

    这一日，天阴得厉害，满天破棉絮般的乌云似乎压到了福宁殿的飞檐上，风又尖又利，打着旋在宫中呼啸，穿过窄小的门洞，巷子，发着哨子般的声音，如同一些小兽在挣扎。

    凌水水刚服侍赵曙服完药。赵曙半躺半靠在床上，龙目微睁，喘着气问王中正：“今儿个是啥节气了？”

    “回陛下，是大雪，外面天阴得邪乎，怕是有一场好雪要下。”

    “时间过得真快，朕还记得十八年前在濮王府那会儿，大雪那天从早晨……咳……就开始下，纷纷扬扬……扬扬的，碎琼乱玉般。朕读了半日书耐不得……咳……就跑到后院的花园里去看雪，正看得兴起，突然一团雪砸在后颈，循着方向找去，福康从一株桂树下走出来……”

    “陛下，”王中正打断赵曙的话，“服了药好生安歇一会儿效果才好，等会儿下了雪好到窗边去赏看。”

    赵曙咳了几声，抬眼看了看这位一直忠心耿耿侍候仁宗的太监，知他是怕自己失言丢了皇家风范，给仁宗脸上抹黑，虚弱地一笑：“中正，朕明白你的心，可朕一个行将就木的人，又怕什么，恐怕以后想说也说不出了，那场雪，在朕心中下了十八年……咳咳……十八年，就从没停过……咳……”

    这时守门的小太监来报：“监察御史里行刘庠求见。”

    凌水水一愣，赵曙不理朝政已多日，平常只有几位宰执过来奏报公事，这个级别的人物主动来见，透着蹊跷。

    赵曙皱了皱眉，道：“宣。”

    王中正拿个大迎枕靠在床头，扶赵曙坐好。

    只听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打门外进来个穿绿衣的瘦子，两撇八字胡，高颧骨，嘴唇很薄，脸上的线头刀削般尖刻。眯着眼，亦步亦趋地往里走，离着龙床还有三四米远，就跪下磕头，嘴里呼着：“恭请圣安，祝吾皇福体安康。”声音略有些嘶哑，却有颤巍巍的金属之音。

    “起来吧。”赵曙淡淡地应着。

    刘庠规规矩矩地站起，正了正幞头，依旧哑着嗓子说：“臣有本要奏。”

    “朕患病多日，早已不理朝政，有什么事交由中书省转太后处置即可，看来御史是走错了门！”

    凌水水听赵曙这话半是嘲讽半是激愤，简直是把这冒失鬼当了出气筒，心下不禁替他捏了把汗。

    没想到刘庠却并不紧张，反倒清了清嗓子，不卑不亢道：“回陛下，今日臣所奏乃是立太子之事，只有陛下做得主。国家建储，乃天下之根本，如今，陛下疾甚，外间人心不稳，东宫虚待，非社稷之福也！”

    凌水水心中暗喜，看来在这非常时期，终于有人敢摸老虎的胡须了，不知病怏怏的心比天高命却比纸还薄的官家听了这话作何感想。穿越小说 www.kk169.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