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上河图 卷七 7、第二章 夺宫（6）

(穿越小说 www.kk169.org)    赵顼领旨谢恩，起身正要细问问情况，那个小黄门却转身和外边等候的两名侍卫上马疾驰而去，连惯常的赏赐银两也没顾得上拿。

    赵顼眉头紧皱，站在门边，出神地望着那愈下愈大的雪。这样的雪夜如此匆忙地宣自己进宫，所为何事？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是夜大雪，太祖邀晋王饮酒”这句话！不禁打了个冷颤，却也冷静下来。

    首先叫过植良：“你速去通知赵令飞，让他关注诸班直动静，但有异动立即来颖王府报知韩维和王陶。

    又拿出那把瑞士军刀，交给刘满：“你携此物去郝质府上，必亲手交给他，只说‘刀者，凶器也，还是收鞘不动的好。如若出鞘，用之需慎。’，然后把他的答复带回来速告知韩、王两位大人！”

    “张十一，你带人去请韩维、王陶来颖王府坐镇。我若入宫后不得出来，又没有任何消息，一切由他二人决断。”

    三人领命飞也似地去了。

    赵顼焦灼的心稍微平静一些，可总觉着还是忘了点什么，跳跃的烛光中，夜更加迷离。向氏在金福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进来，带着哭腔唤道：“大王，夜闯宫门，可是凶险万分的事！”

    赵顼看了眼有孕在身的妻子，这个他不得不娶的女人，此刻正苍白着脸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己。这一去，不知还能否相见？赵顼迟疑了一下，拉过她，轻拥在怀里，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不要紧，我是奉旨进宫，夜深了，回去睡吧。”

    向氏愕然抬头看了看赵顼，听话地点点头，梦游似地走出去。

    赵顼打起精神，披上紫貂大氅，回首急急唤道：“和太——和太跑哪去了？”

    就见和太捂着肚子跑来：“来了，来了，小的这肚子忒不争气……”

    “备马！”赵顼截断和太的解释，“你和张元随我进宫！”

    墨夜深雪中，三骑飞奔而去！

    半路，赵顼突然想起自己忘了什么，猛然勒住缰绳，飞驰的马咴咴叫着扬起前蹄，好不容易在雪地上收住脚步，就地打了个转！赵顼忙问和太：“刚才来传口谕的那个小黄门，确是福宁殿中当差的？”

    “小的内急跑出去了，没瞧真切，只看见个顶着雪的大脑袋背影，多半是郑海，他在福宁殿当差没错。”

    赵顼这才心中踏实起来，复向宫中急驰，积雪被马蹄踩踏得四溅。到了东华门，掌门的太监问也没问便开了宫门，赵顼心中更加踏实，下了马，飞本往福宁殿！

    ﹍﹍﹍﹍﹍﹍﹍﹍

    曹太后仍未睡。

    刘嬷嬷扒了扒炭火，又剪了一回烛花，回到太后身边侍立。

    太后面容安详静穆，没有丝毫倦容，声音如夏日午后晒暖的水，温和地说着：“惠德，还记得庆历八年闰正月元宵节过后的那夜吗？

    刘嬷嬷愣了一下，那夜的事情，十九年来太后没在重提过，自己曾经以为她淡忘了，现在看来，却是一直埋在心底……

    那夜，仁宗宿于曹皇后宫中，至半夜，宫中叛乱，仁宗慌乱无章。曹皇后临危不惧，把内监宫人集中起来，分别把守宫门，取水防火，杀退了叛逆者。并亲手为每人剪下一绺头发，叛乱平息之后，以发为记，论功行赏。

    时人皆赞曹皇后应变有方，指挥若定，不愧为将门之后。

    “当然记得。”刘嬷嬷点头说道。

    “那嬷嬷也一定记得，事后先帝却未给本宫任何奖赏，他因为宠爱张美人，借口张美人在平乱中有功，力排众议，立张美人为贵妃。”

    “当时娘娘大度，没有计较。”

    曹太后在摇曳的烛光中浅浅一笑：“惠德，你也戏谑于我，你明知那是无奈，那是打落了牙往肚子里吞。”

    “太后……”刘嬷嬷欲言又止。

    “还有现在的官家刚登基病狂那段时间，我曾求助韩琦，韩琦竟然说‘臣等只在外面见得官家，内中保护全在太后。若官家失照管，太后亦未安稳！’呵呵呵……”曹太后突然大笑起来，“先帝刚刚大行，他便这般强悍恶毒，公然威胁本宫，不守君臣之道若此！”曹太后突然双目如电，死死盯着窗外墨一边的夜色。

    “太后，怎么又提这些往事？”

    曹太后收回视线，啜了口花茶，语气和缓下来：“惠德，我是个靠往事活着的可怜人……”

    刘嬷嬷知道，濮议后，曹太后彻底寒了心，勾心斗角的深宫，翻脸不认人的养子，追逐权利和既得利益的大小臣工……这一切，让她厌倦……

    这时高居简匆匆进来，身上的雪还没抖落。

    曹太后缓缓抬起眼睛，徐徐问道：“办完了？”

    “是，太后，办妥了。”

    “江蔓婷处去了吗？”

    “掌灯时分就让迟建去了，他刚来宫里，是新面孔，识得他的不多，又是天蒙蒙黑。另外，我已收那孩子为义子，必定会尽心办事的。”

    曹太后微微点点头，仰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

    韩维、王陶得报，匆匆赶到颖王府。两人碰头后，把今夜的之事仔细梳理一翻，左右分析也拿不准圣意。

    韩维略一思索：“若不去讨教韩相公？”

    “不妥，”韩维不假思索地打断，“如若殿下进宫没有大碍，我们弄不好会被台谏参个结党！”

    王陶明白韩维的担心。庆历新政后，朝中利益损害者便集结在一起攻击新政，诬蔑范仲淹、富弼、欧阳修等结交朋党，并串通宦官不断到宋仁宗面前散布范仲淹私树党羽的谗言。更有甚者，模仿石介的笔迹伪造出一封石介写给富弼的密信，信里说要废掉仁宗。夏辣到处张扬，诬陷改革派阴谋另立皇帝。于是仁宗下诏废弃一切改革措施，解除了范仲淹参知政事的职务，将他贬至邓州（今河南邓县），富弼、欧阳修等革新派人士都相继被逐出朝廷。

    当下情况还未明朗，如若轻易地联系韩琦，在太子之争如此白热化的时刻，岂不给人口实，到时百口莫辩，想翻身都难！

    “那……若有大碍？”王陶反问。

    韩维眉头紧锁，艰难而又坚定地说：“等一个时辰，如若一个时辰后宫中仍没有任何消息传出，再去找韩相公。”

    王陶默然。

    两人在深夜的烛光中相对而坐，只感觉时间无边的漫长……穿越小说 www.kk169.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