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上河图 卷八 2、第一章 初登大宝（2）

(穿越小说 www.kk169.org)    子时的梆子已经敲过好久了，赵顼依旧没有睡，灯影下，伏案而读。案子上堆积如山的奏章几乎要将他湮没了。

    凌水水往火盆里加了几块炭，轻声问：“还不睡？”

    赵顼抬起头，伸了个懒腰，冲凌水水笑笑：“积压的事情太多了，抓紧时间看一遍，也好理出个头绪，你先去睡吧。”

    “官家不睡，值夜的宫女先去睡，可是死罪！”

    “那支使官家做饭、擦地、洗衣服是什么罪？”赵顼戏谑。

    “这么看，我是没有活路了！”凌水水故作愁眉苦脸，“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多一宗罪又如何！”说着话凌水水竟撮个圆凳坐在炭火盆旁，用铁叉子扒拉起来。

    赵顼轻轻一笑：“早该如此，在我身边立那些个规矩，辛苦吧！”

    “若说辛苦，立规矩应是最容易的，不过站直了听吩咐便是，反倒是这没日没夜的机关算计，活的忒惊心动魄了点。”

    说着话，一股糊香的味道飘出来，赵顼喜问：“烤什么呢？”

    “芋头，该好了。”说着凌水水用铁叉子叉出一个递给赵顼，“尝尝看。”

    赵顼垫了张纸接过来，依旧烫得直换手，嘘着气扒开皮，热气袅袅，白软软的芋头看着糯香可口。赵顼掰下一块吹了吹，塞到凌水水嘴里，问：“好吃吗？”

    “嗯！”凌水水边嚼边点头，“若要蘸些蜂蜜会更好！”

    赵顼立刻冲外间吩咐：“拿些蜂蜜过来。”

    一直在外间侍候的雪融早已听得屋中动静，两人说些什么倒听不清楚，但笑声却是真切可闻。天知道凌水水这小妖精会什么魔法，先前病中乖戾至极的官家对她是宠爱有加，如今老官家去了，新登基的天子依旧被他迷得晕头转向，早知如此，当初她趴在井边时就顺手推下去了！突然听到官家吩咐，雪融慌忙从冥想中回过神，片刻，端了碗蜜糖进去。

    官家扒芋头扒得两手黑糊糊的，脸边也花了一道，却笑得孩子般开心，见雪融进来，指指几子：“放下吧。”

    雪融把蜜碗放下，偷看眼凌水水，静静地咀嚼，淡然浅笑，一幅心安理得享受美味的样子。

    “凭她！应给村野乡姑，也非倾国绝色，为何如此得宠？”雪融心中泛着酸酸的苦，苦苦的嫉妒！

    看雪融站在原地不动，赵顼挥挥手：“退下吧。”

    “是。”雪融低着头款款退下，兀自咬碎了银牙。

    吃完芋头，简单洗漱一翻，赵顼伸个懒腰：“也好早晚了，睡吧，明日是我第一天早朝，总不能睡眼惺忪的。”

    “本该如此，床早就铺好了，用汤婆煨着呢，舒舒服服睡一觉，明天也好精神。”

    赵顼除了外衣掀开锦被躺上龙床，看了眼依旧站在床边笑盈盈的凌水水，不大自在地问：“你睡哪？”

    凌水水笑道：“敢情官家是头回进宫，不懂宫里的规矩，守夜的宫人自然是在毡垫上睡了。”说着去屋角拿出卷着的垫子打开，铺在龙床边坐上去，上半身搭在床沿上，说了句“晚安”，然后趴下埋头便睡。

    赵顼哪里睡得着，睁眼看了凌水水能有一两分钟，见她一动不动，于是轻唤：“水水——”

    凌水水不应声。

    赵顼估计她是睡着了。当初两人住上下铺，凌水水便有说说话躺下咕咚便睡过去的本领，让人好生惊异，如今看来功夫不减当年！

    赵顼无奈地笑笑，掀被下床，到衣架上取过自己的白狐袍子给凌水水披上，想了想，天冷地寒，这么蜷着睡一宿，早晨起来必是腰酸背痛。又看了看自己宽大的龙床，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将凌水水抱起放到床里侧，为她掩好被，自己才上床。

    静静燃烧的烛光透过垂下的床幔，朦胧成冬日温暖的一隅。凌水水舒服地轻哼一声，然后手脚自然舒展成大字，继续沉睡，一张脸恬静得如同婴儿，呼吸均匀细不可闻。赵顼细细端详一会儿，心底弥漫着无法言说的幸福和温暖，在凌水水脸颊上轻轻印了一吻，然后转过身去睡。

    睡得正沉，赵顼只觉一条腿斜扔过来，重重压在自己身上，接着两条胳膊扑过来，不由分说紧紧搂住他的脖子。睁眼一看，凌水水已经爬山虎似地紧紧附着在自己身上，半张脸贴在自己脸上，呼出的热气痒痒地拂在自己脸上。

    赵顼突然觉得丹田升起一股热气，冲贯全身，灼烧得他的呼吸沉重起来，缓缓将唇靠向凌水水……这时，凌水水突然一个翻身，手脚尽数撤离，只留了个后脑勺对着赵顼。

    赵顼一颗心兀自沸腾着，凌水水却冷不防撤了柴火，没事人似的滚到一边继续做她的春秋大梦。赵顼暗自苦笑，撩开床幔看了眼沙漏，时辰也不早了，于是将凌水水抱下床，安置在毡垫上，然后自己假寐。

    直到外间宫女进来报该起床了，凌水水这时条件反射般地坐起来，揉了揉眼睛，站起身，卷好毡垫子放到墙角，然后神清气爽地招呼赵顼：“官家，该起床了！”

    赵顼缓缓睁开眼睛，头重目沉，精神不振，揉了揉太阳穴，看眼精神奕奕的凌水水，唯有苦笑。

    宫人端上温热的面汤，侍候赵顼洗脸。

    赵顼打了个哈欠，吩咐：“换成冷水！”

    宫人惊异地看了眼凌水水，凌水水装模作样道：“按官家的吩咐做。”心里却知道他想精神精神。

    梳洗完毕，简单的早餐，然后有宫女过来服侍赵顼穿好上朝的常服：白纱中单，绛红纱袍，映得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庞朝气蓬勃，凌水水不禁多看了几眼。

    接下来一个小黄门捧了只展脚幞头给赵顼稳稳地戴在头上，两把直直伸出的长脚翅膀似地轻轻扇着，衬得面相顿时老了四五岁。凌水水平日里并不少见官员们带着如此夸张的展脚幞头，两人若想靠近点耳语那翅膀就开始扑腾，所以必须掌握好方向和角度方能说点悄悄话，看着属实有些滑稽。只是见赵顼戴还是第一次，说不出的陌生，她轻轻弹了下幞头那长长的脚，问赵顼：“这个走路方便吗，不会刮到树枝门框什么的吧？”穿越小说 www.kk169.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