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哀挽歌 【第四十九章】人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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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烧纸化作白蝴蝶，血泪染就红杜鹃…”此时距离我不到十五米的一道短墙那边，一股直径足有两米左右的风柱冲天而起，风柱中冥钱烧纸上下翻飞如同一只只轻盈的蝴蝶，点点血迹如同白雪上的红梅花，灿然而又惨然，一中令人心悸的凄美，哀怨的让人落泪。

    悠悠然，一声淡淡歌声从空中飘来，和着呜咽风声，“自寻道向前找，自有人间道，水和山走了多少数不著，天不老，保我家乡永远的好，看尽尽是青山，青山处处是雨箭风刀，故园路，怎么是走不尽长路；道人道、道神道、自求人间道，妖与魔都说自己好，风疾雷暴，天地鬼哭神嚎，旧日江山为什么变成了血海滔滔，故园路，怎么是不归路？旧日江山为什么变成了血海滔滔？故园路怎么是不归路？问人间到底道在那里找？”

    “这是张学友的《人间道》？”我很喜欢看香港的老片子，《倩女幽魂》更是最喜欢的几部之一，不过我对于聂小倩和宁采臣的爱情只是惋惜，让我深深喜欢上这部电影的反而是那种情怀，纷繁乱世、人心不古，有的只是权力和刀剑，有钱便是王法，就算是黑如枯墨也能被说成是阳春白雪，坏人是好人，好人是坏人，只要有钱不管你是不是人都可以活的纸醉金迷，只要你没钱，不管你才华横溢，最后也只是好像诸葛卧龙一样在不见天日的监牢里写着不切实际的胡言乱语。

    《人间道》是《倩女幽魂》的一首插曲，不过我很喜欢，以前还下载过学着一起唱，不过奈何本人实在是五音不全、唱歌跑调，歌神的歌咱是学不来了，只好闲着没事儿听听，所以这首歌只是曲子开头我就听了出来。

    柳随风并没有听过《人间道》，听到幽幽歌声响起，身子居然轻微的颤抖了一下，本来蛇类特有的冰冷眸子居然还是一点一点地浮现出一缕沧桑，跟着轻轻唱和起来，“道人道、道神道、自求人间道，妖与魔都说自己好，风疾雷暴，天地鬼哭神嚎…”

    “你怎么了？”也许是听的次数太多，对于这首歌虽然感动依旧，不过已经不会再像当初那样，扭头看向柳随风，看到她居然流出了泪水，听到我问她，也扭头看着我，“你生而为人乃是大造化，你知道什么样的福报才能让你生而为人，有这百年光阴吗？”

    我摇了摇头，我不懂，我其实很想说做人有什么好？贫富贵贱三六九等，有的人出生便是锦衣玉食，而有的人吃苦受累却挣不上一日三餐，这是为什么？人生而平等？开什么玩笑，如果真的生而平等，那为什么我二十几岁一穷二白，我喜欢的女人也喜欢我，只是因为钱，就是因为钱而分手，劳燕分飞。

    有的人说你没钱不要抱怨，而要看看你自己为什么不够努力，我真的很想说，“我去麻痹的！”我不够努力？我从小没有妈妈，跟着老爸披星戴月地做生意，只为了能够活着，能够吃一口饱饭，每天凌晨三点半就要起去市场摆摊，无论春夏秋冬，不管刮风下雨，每天披星戴月，我上学努力读书，我的成绩在全年级都是前十名，结果因为学费不够只好上了现在的学校，在我为了学费要陪着笑脸当导购员、做服务生的时候，和我一样的同龄人在做什么？泡吧、开黑、谈恋爱、约炮！

    姥姥的，这就是你们跟劳资说的人生而平等？将相王侯宁有种乎？这些是没有，可是有命，人的一生就是命，现在人们说根本就没有什么命运，都是封建迷信，那好，我并不想争辩什么，你不信就不信，可是我信，也正是因为我信命，我才觉得人有时候真的活的不如一条狗。

    我上学一年学费八千，富人家一条好的藏獒二百万，我每天吃的是馒头青菜，狠狠心改善伙食才是鸡腿、火锅鸡，在看看狗吃的是什么，牛肉、鸡蛋、专门科学家调配的营养狗粮。

    “啊！这是什么世道？本末倒置，民为天，可民活的不如一条富人家的狗？！可悲、可叹、可笑、可怜，哈哈哈哈…也许我会觉得做人不好，是因为我活的时间太短了，也许当我老了，当我已经习惯，当我已经开始变得麻木的时候，我也会说一句，做人真好…”张张嘴，我想说出我想的话，可我没有说出来，就算说出来又会怎么样？被人讥笑？算了吧，多言无益不如默而无言，就如鲁迅先生所说，“不是在沉默中爆发就是在沉默中灭亡。”

    柳随风看着我的眼睛，眼神重新变回了蛇类特有的冰冷，“我知道你想说的是什么，你不用说，因为我知道，也许你、我和林小雪都是同路人，愤世嫉俗、格格不入却又想要融入进去，只是不想一个人孤独，看着吧，也许是老天让我们来送林小雪最后一程的。”

    就在柳随风说着的时候，短墙那边的情景再次巨变，冲天的风柱四周突然出现四道光柱，阵阵梵唱传开，隐隐和林小雪的《人间道》僵持不相上下。

    在风柱中漫天飞舞的冥钱已经完全变成了血红色，现在看上去更是一片片花瓣，鲜红的刺目，鲜红的让人感到自己的心好像在滴血。

    “妖孽还不伏法？执迷不悟休怪本尊将尔打的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一个沧桑而不苍老，犹如洪钟大吕般的声音从那边灰黄的天地间传开，听着让我心中翻腾起的种种暴戾念头竟然开始平复。

    “是那四个大和尚出手了，看来是刘龙佐他们败了…”柳随风神色突然一整，双眸瞳孔缩成一道竖缝，一道冰冷的目光射出，看着便让人不寒而栗，全身都是一层鸡皮疙瘩，“小巫，你怕不怕死？”

    这还是柳随风第一次叫我小巫，虽然感觉有点儿别扭，不过现在也顾不上了，搞不懂柳随风想做什么，直接回答道，“废话，人有不怕死的吗？”

    “那你想死吗？”柳随风又问道。

    “你想死吗？”我觉得柳随风的脑袋一定是抽筋了，可是看她神情又不像。

    “既然你不想死那就跟我来吧，忍着点儿，”柳随风说着，同时嘴巴大张向着一旁的高楼上尖叫一声，那声音虽然不大，却很尖锐，听了很别扭，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道人影已经从那栋高楼上跳了下来，稳稳落在地上，声息皆无，赫然正是魅妖尸姬苏虹雯。

    苏虹雯提着一个小布袋，袋子里鼓鼓囊囊的不知道放着些什么，看到我和柳随风就一溜小跑了过来，“主人、蛇姐姐，小蚊子回来了。”

    “乖，我要的东西你弄到了吗？”柳随风这家伙居然窜到了苏虹雯的肩膀上，然后顺着苏虹雯的衣领钻了进去，把自己的身子夹在某两团软软嫩嫩的肉肉中间，小脑袋很亲昵地蹭了蹭苏虹雯的脸蛋。

    “弄到了。”苏虹雯说着已经把口袋放在了帕萨特车顶打开，从里面掏出了一把鞭香，一个透明的塑封袋，袋子里装着很多灰色的粉末，看上去有点像是烧香剩下的香灰，最后从口袋里还掏出了一面镜子，看起来很破烂，应该是有点儿年头了，整个镜子的质地还是金属的，只不过是什么金属我一时半会儿还看不出来。

    “好了，小巫，你现在要把香灰洒在身上，小蚊子帮忙。”苏虹雯听话的把塑封袋打开，从头到脚把我全身基本上都用香灰拍了一遍，就连脸也不例外，本来我还是挺白的一个人，瞬间脸就成了瓦灰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这是十年以上的鞭香，我特意嘱咐小蚊子去附近的香烛店请来的，鞭香本来是大祭时供奉天地以及各路尊神用的，本身就带有一丝天地正气，尤其是十年以上的，就算是不点燃，其本身对于邪祟的震慑力也丝毫不弱于桃木剑，还有这镜子，你放在胸前，用衣服盖好，这也是以防万一的手段，最后能救你一命的。”柳随风说，小蚊子就做，很快我就被她们俩收拾停当了。

    “行了，小巫，你去吧，事事小心。”

    “哎，不是，你是让我一个人去？不会吧，不是你说的吗？我回去就等于找死的？”

    “此一时彼一时，刚才你如果回去帮忙，肯定就只有死路一条，不过现在林小雪和刘龙佐他们已经拼了个两败俱伤，正在僵持阶段，你现在回去虽然还是有一定危险，不过还有一线生路，小巫，你既然不想死，就必须要拼一下，你体内的妖丹力量受到林小雪怨气牵引，已经开始蠢蠢欲动，如果你不拼的话，今晚子时你也会爆体而亡的。”

    柳随风说着，还示意苏虹雯又掏出了一面小镜子，就是通常女孩子化妆用的那种小圆镜，递到我面前，“你自己看看吧。”

    接过小圆镜照着自己的脸，发现出了脸被拍成了香灰色之外也没啥特别的，正要把镜子还回去，一种很异样的感觉从心里冒了上来，我居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很陌生，对，就是陌生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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