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百六十八章 他的坦诚

(穿越小说 www.kk169.org)    龙辇之上，二人并肩坐着，奉华握住十七纤细的手指，凝望她难过悲戚的神色，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

    而十七一刻都不想等待，转过头去说道：“你说要仔细说给我听，为何又不说了？是不是怕把自己和玲珑的事情和盘托出，会伤了我的心？还是怕说到派人监视我一举一动这件事，会让我失望至极？”

    “你说的都是，我是怕伤了你的心，也是怕让你失望至极。”奉华语气一缓，重了力气把她搂在怀里，含了十分的诚恳说道，“玲珑自刎的夜里，我相信她把她曾经怀有身孕的事情告诉了你，可是十七，她腹中之子，并非是我的。”

    十七听到他说的话，先是一懵，接着心情犹如晴天霹雳，不敢相信自己所听。

    “多年前，我给她一个要到星月国完成的任务，那是一个冬天，她要翻过一座雪山，可惜她因地形复杂，一时不适应冰天雪地的环境，困在里头长达一月。我接到她失踪的消息后，因为担心，所以亲自前往，而后在一个山洞里发现了她。记得那时候她发了高热，听见我喊她的声音时醒转了片刻，可是很快又晕过去了。”奉华陷在回忆里，徐徐说着往事，“之后我把她救回，不过月余，她便跟我说有了我的孩子……”

    十七琢磨奉华的话，他眼神坚定，不似说谎，可是玲珑已经死了，他和她谁说的是对的，已经无从考证。十七眸眼低垂，此刻的她不是抓紧真假的时候，她必须趁这个交心的机会，消除奉华的疑心。

    “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遐想？”十七假装深信不疑，为此更是懊恼不已，“我以为你对我并非一心一意，而且对我最贴近的姐妹有情，你们一直欺瞒我……我想着，既然玲珑也可以怀上你的孩儿，那便不是非我不可，如此说来，芸妃她们也可以，你也并不在意，所以我才……”

    奉华听得十七是这般心思，心中稍稍释然，“原来你这么做，全然为了试探我是否在意。”

    “只可惜，你看起来的模样是丝毫不在意。”十七难免沮丧，“也是，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相信，总能想到别的理由。既然不是从前的情意，亦怪不得你不在意了。”

    “我在意。”奉华眼眸一低，尽是温暖之色，他把十七瘦小的拳头牢牢握住，推心置腹道，“便是因为我在意，所以当我知道你和周伯生在亭中相见，我更是忐忑。十七，有件事我瞒你许久，迟迟不知如何开口，以你的性格，要是知道此事，定会铁了心离开。”

    十七知晓他说的是哪件事，不过就是他杀了自己父亲的事，她憎，她恨，她怨，但她却不能就此和他决裂，心里堵着的一口气，吞不下，又无从发泄，她反过来紧抓奉华的手，长长的指甲差点把他的皮肉掐出血液，她直勾勾地盯着他，问道：“奉华，你对我好，是因为对我爹爹有悔，还是真心喜欢？”

    奉华长呼一口气，这样坦诚相待，是他所期愿的。

    “我真心爱你，所以对你爹爹的事更加懊悔。”奉华难过，“当年年少轻狂，一时冲动，做下了一辈子都难以平息心里痛苦的事，以至于每每回想，都苦不堪言。十七，我该如何弥补，才能赎罪？”

    人死不能复生，无论如何弥补，都无法赎罪，不是吗？

    思绪不知怎的，忽然牵扯到多年前的一个夜晚，那个清俊的男子目光灼灼地看向她，犹如许下一世之诺那般郑重地说——既然都是彼此一生的心结，那我们便彼此憎恨，又彼此爱重地过完这短暂的一生吧。

    这个男子是……

    十七双眼蒙上氤氲的雾气，喉头像喝下一杯苦涩的酒，酸楚就这样轻易击破了她的心……

    “别哭。”奉华疼惜地用指尖抹去她的眼泪，此时此刻，他认为十七的眼泪，是为他而流。

    她趴在奉华的肩上，因为哭泣，心口一起一伏的。奉华拂她的背部，温柔地轻声安抚。

    两人的心结，看起来就这样解开了。

    一月后，周伯生的死讯从前朝传到后宫。本来只是一个将军的死，无需兴师动众，奉华却执意为他大办葬礼。朝野内外都感佩皇上惜才，对有功之人敬重有加。十七有心要去送一送故人，毕竟是爹爹的旧友，她总得尽一尽心。

    今日诸妃早早前来请安，十七未落座，她们便聊着宫里日常。

    “皇后为何要自请料理周将军葬礼一事？左右不过是一个臣子，她是国母，身份贵重，怎能……”燕美人不解地问道。

    芸妃斜看燕美人一眼，“皇上说要大办葬礼，这是对有功之人的抬举，你再蠢笨，也该看出来吧？”

    兰贵妃嗤一声道：“皇上何等人，难道要皇上亲自料理么？”

    两位妃子这么说，燕美人也不敢多话了，悻悻地往旁儿缩了缩身子。

    “这么热闹，都在聊什么呢？”十七从屏风后头出来，笑眯眯地坐下。

    诸妃请安，随后依次坐下，兰贵妃红唇一勾，说道：“燕美人对皇后亲自料理周将军后事有疑问，臣妾和芸妃说了她几句。不过也是，皇后身份尊贵，去料理臣子后事，难免会被议论的，皇后也不忌讳。”

    十七一笑，让柏宁上茶，说道：“有什么疑惑，可以找皇上问去，何必在这里嚼舌根。”

    燕美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连茶杯到了手边都不敢拿起来。

    “整个天下谁不知道我们皇帝最疼皇后呢，皇后爱做什么便做什么，皇上从来都是纵着，瞧，皇上都不说什么，燕美人问这话，岂非自取其辱？”

    绪敏姗姗来迟，挑眉说完这话欠一欠身，不等十七示意，自己便在左边首席坐下了。

    “敏贵妃来的真早。”兰贵妃看也不看她，反而看着十七说道，“皇后娘娘，我们都是皇上的妃嫔，怎么我们每天准时来给娘娘请安，这敏贵妃却每每迟来，这和规矩不合，娘娘也要放任不管吗？”

    绪敏不等十七开口，便似笑非笑地说道：“兰贵妃这么说，是对我很不满了。也难怪，同是贵妃，皇上去锦绣宫去得勤多了，你难免不愉快，但是也不该在皇后面前告我的状啊！你要知道，我每每来迟，都是事出有因。”

    兰贵妃挑弄指尖的宝石护甲，扑哧一笑，“事出有因？是衣服挑半天没有合适的，还是妆容不合心意？”

    “啧啧。”绪敏摇摇头，起身朝十七行礼，喜滋滋地说，“皇后娘娘，臣妾有了身孕，已经两个月了。最近身子懒倦，以为是什么缘故呢，传太医来看过之后，才知道是怀孕了。”

    此话一出，四座哗然，诸妃脸色各异，各怀心思。

    “快起来。”十七说完，惜红赶紧去把绪敏扶起来，“这事皇上可知道了？”

    绪敏点头，喜笑颜开，“臣妾遣人去告诉皇上了，皇上下朝就会知道了。”

    十七颔首，也是满脸喜色，“那太好了，日后可要有人专门照顾你的起居饮食，对了，你有信得过的太医么？这是头胎，要好好养着才行。”

    “皇后放心吧，臣妾可以做主的，都已经先做主了。”绪敏挑衅地瞧着兰贵妃，“兰贵妃，以后不知头不知尾的事情就不要胡乱告状了，像今天这样，真是极尴尬。”

    兰贵妃心底愤愤，把杯子随手一放，别过头去。

    “好了，不说这个了。”十七道，“明日本宫便会动身，后宫之事便交由兰贵妃打理，芸妃辅佐。本宫有点累了，你们都退下吧。”

    诸妃告退。

    承欢殿又复安安静静的，十七舒展筋骨，对惜红说道：“行囊都收拾好了吗？”

    “昨天就已经准备好了。”惜红为她揉肩，担忧道，“娘娘此次动身，起码十天才回来宫里，这小皇子让谁照料呢？唉，交给别人，我总不放心。”

    十七轻轻拍拍她的手，柔和地笑，“我早就想过了，你留在紫鸾宫照顾雍儿，我自己动身就好。”

    惜红立刻回道：“娘娘没有贴心人照顾怎么行？”

    “卫九也在，你放心。”十七轻笑。

    “卫公子也跟着去，那我就安心了。”惜红脸一红，说话也细声许多。

    十七定定地看她，拿她打趣道：“哎呦，让我看看是哪个小美人在想情郎啦？”

    “娘娘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呢！”惜红手放下，躲到后头去了。

    正闹着，永英便捧着什么金灿灿的东西进来了，恭敬行礼后道：“皇后娘娘，皇上新得了一座花丝镶嵌珠宝莲花，实在精致贵重得很，特地命奴才送给娘娘，皇上说了，要是娘娘喜欢，便用此工艺为娘娘制作新凤冠。”

    十七小心翼翼捧着此物，用金线绕成花丝，每一根线都极细，小小金片做成凹槽，镶嵌稀世难寻的宝石，这种工艺是见所未见，奢华非常。

    “既然是皇上送的，本宫便收好了，至于做成凤冠，可就不必了。”十七温婉地笑道，“你回去回皇上，战事未平，银子用到有需要的地方，比什么都重要。”

    永英闻言恭维了十七几句，乐呵呵地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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