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姑苏定秦 重逢（4）中沉白汤 建武会面

(穿越小说 www.kk169.org)    无姜道：“栎大哥，你觉得王孙秫的言语可信么？”

    两人慢慢走出巷口，嬴栎道：“眼下除了他之外，没有谁可以给出长信宫的消息......”他又问：“姜儿，王孙秫如何救了你？”

    无姜回曰：“是偷袭。”

    “偷袭？”嬴栎倒是没想到以王孙秫在长信宫的身份，竟然要在暗中偷袭才能取胜雷公道。

    “那毒魑只顾抓着我往西面急奔，王孙秫似乎已经在巷口潜伏多时。经过那座大宅之时，王孙秫突然杀出。雷公道未能查明情况，被其利剑伤了臂膀。这样我才得以逃脱。”

    嬴栎若有所思，听完无姜的陈述，嬴栎不得不审视王孙秫的所作所为。长久以来，在嬴栎的思想之中，身为武人，则要堂堂正正地与敌人作战。彼时，他迎着内史府的箭雨与阎乐大战数百回合而死战不退，在他心中，就是战斗到血尽剑折也不能畏缩逃脱。正如嬴栎自小习练的秦国剑法，刚猛而中正。在他身上，还流淌着秦宫贵族的血液。

    无姜道：“栎大哥，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雷公道暗中下毒，害了吴县多少百姓。方才若是王孙秫得长剑能再快一些，定然能够为枉死的百姓报仇！”

    嬴栎默默不语。无姜宽慰他的时候，反而不觉得自己被雷公道所擒之危险。嬴栎的品性与武德，却也恰恰让无姜所钦佩。

    待二人返回市集，先前被伤的兵士们大多已经能够起身。

    众人见到无姜，纷纷聚拢上来询问。无姜示意大伙将城南市集封锁。她道：“诸位，市集在五日之内不能开市，这里的井水也必须由人看守警戒。”

    她让守卫们安排了岗哨，又命人将疫所的尸体抬出城外，在远离水源之处一并焚烧掩埋。

    众人得令，纷纷按照无姜的意思前去处置。

    不久王廉带着几名背着木箱的乡民来到市集。无姜认得那几人。上前说道：“张大夫，陈大夫。无姜有礼了。”

    张陈二人是本地吴县的大夫。两人见了无姜，遂将药箱交给无姜。张大夫道：“孙姑娘，这些都是医馆之中储备的解毒之药。眼下尽数交付于此。”

    无姜接过药箱，旋即让兵士们挖开水井，以沙土填埋。众人不知何意，嬴栎问道：“姜儿，不是之前要用溶水之法去除毒素么，为何要填埋水井。”

    无姜道：“诸位，方才有江湖毒师在此城南井水之中下毒，兵士们与之周旋，耽搁甚久，无姜未能尽快用溶水之法祛毒。县城之中，郡守府，市集，东城门三处水井互通开源，如今水流汇集，已难以尽去毒素。”

    无姜这么一说，众人为之哗然。陈大夫急问对策，无姜点点头，说道：“三处水源全部以沙石填埋。城中饮水，需要开源。”

    “那么这些草药如何配置？”陈大夫问道。

    无姜道：“两位，请按照这方子上的所载，熬煮中沉白汤以济乡民。”

    张成二人接了药方，当即在市集搭建义棚熬煮草药。

    王廉问道：“姊姊，若是中水井尽数毁去，又得从何开源？”

    无姜道：“城西一带靠近东山，水源丰沛，可让郡守组织乡民出城挖井。”

    王廉折服，三人一同回了郡守府。无姜将眼下之情禀报于诸庆。诸庆道：“孙姑娘既然已有对策，郡守府上下就暂且听姑娘调遣。在下立刻调动郡兵！”

    无姜脸上一红，支支吾吾地说道：“诸大哥......民女......”无姜摇摇头，示意自己难堪大任。

    虽然之前与兵士们一起处置了市集的毒井，但是这一次诸庆却让自己独自负责全城治毒解毒之，无姜这时候反而有所胆怯。生怕处置不力了。

    诸庆想了想，言道：“也罢，那孙姑娘可否与在下同行，协助郡守府？”

    无姜这才应允诸庆。方才王廉已经召集了吴县医馆的大夫。无姜当着众人之面把解毒之法托出。三人原本以为这些大夫都能接受无姜的提议，谁知其中有不少人竟然深为怀疑。

    这些人之中，都是本地行医多年的名家；而无姜虽然是孙奂的孙女，然而这毕竟是她第一次处置如此牵涉广泛的疫情。性命攸关之下，很多人都无法相信无姜的医术。

    而且更为重要的是，无姜所言及的中沉白汤这一剂解毒药方，不少大夫更是提出了质疑。无姜所用的药引，其中有几味草药，性凉且带毒素。大夫们寻常使用已经是极其谨慎，更逞论尽数研碎而入作汤剂了。

    无姜心道：“今日不能打消这些大夫的顾虑，恐怕是不能将中沉白汤的药方推施出去。此药不用，又如何救得了中毒的乡民？”

    无姜当即答曰：“诸位，今日乡民所害，乃是由烈毒催发而引出之热病。医者曰，治热以寒药，鬼疰蛊毒以毒药。干麑子，剧毒也。凶徒投药入井，凡饮水，用水者，皆沾水即死，不可不防。”

    无姜环视了一眼众人，继：“欲治其病，则先观其源。水毒，则掩土扑盖为一；再察病机，若五脏不虚，六腑安顺，血，气，神则不散。辅以汤水，药入必治为其二。”

    “牛膝，重楼，蓍实，鬼目草，蛇床子，青黛药性皆宜入汤水煮。干麑之毒，急促狭烈。寻常草药不易治之者，则当以毒药去之。药之多毒少毒，皆已酌量而判。更兼若鬼目草，蛇床子，重楼，微寒小毒，以酌量攻毒，辅以牛膝，蓍实平甘益气煎服，以中沉白汤之治，足可医也。”

    无姜言讫，一时郡堂之上鸦雀无声。众人听了无姜的陈言，无不心悦诚服。

    诸庆，即刻命全城医馆按照无姜所开之方煎熬中沉白汤赈济乡民。

    有了郡守府的命令，全城百姓立刻按照官府所设留的义棚前去服用解药。不管中毒或是康健的乡民，此番通过无姜等人的努力，热病终于得以控制，治所吴县，免去了一场灭顶之灾。

    中沉白汤的疗效极快，患病者饮用之后邪毒散尽，虽然四肢仍旧无力，但是较之之前已是大为改观。

    三日之后，嬴栎按照约定，前往城南市集与王孙秫赴约。这几日来，他与无姜为了救助县民，几乎未能合眼。幸而诸庆调动郡兵，增派了人手，不禁提前打出了干净无毒的水源，城中赈济之事也迅速地处置妥当了。

    嬴栎今日一人前来。他在巷口大宅之前等待王孙秫。不过，对方却早一步前来。

    王孙秫见了嬴栎，言道：“咸阳君，这几日城中的热病得以消弭，几位劳心劳力了。”

    嬴栎道：“若非孙姑娘协助，吴县未必能躲过此劫。”

    王孙秫道：“孙姑娘精通医道这是不假，不知有没有想过，为何孙姑娘能够凭借一己之力应对如此凶悍的剧毒？”

    “姜儿跟随其大父习医多年，医术自然精道。”

    王孙秫道：“但是要知，雷公道的干麑子之毒，可是当年江湖上各路好汉闻之色变。就算是再精道的医术，也无法应对江湖之术。”

    “此话怎讲？”嬴栎心道：“王孙秫此言，难道是在怀疑姜儿？但是她所配制的中沉白汤的确是救了百姓性命。”

    王孙秫道：“中沉白汤，在下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倒也是在此地头一回听闻。孙姑娘所用的各种药材，虽然是寻常之物，但是混合而成，却是一剂上古方单。难道不觉得奇怪么？”

    嬴栎道：“《经》.......”

    王孙秫道：“中沉白汤的确是来自《经》的古方。然而，孙姑娘并未观阅过此书。那么只有一种推论，便是在孙姑娘年幼之时，孙奂就已几乎习全了炎帝遗书的练毒治毒之法。再将各种药方，制法教授于孙无姜。潜移默化之下，这才能够竭力应对一场无形的毒祸。”

    嬴栎顿悟，他道：“既然如此，长信宫的人更不会放过我和无姜了！”

    “哈哈哈，咸阳君果然悟性极高。你二人如今都是长信宫所追杀之人。长信侯极重，绝不会让自己所得的珍品与别人共享。剑谱之归藏，药册之本草。你二人又如何能够置身事外，犹豫不顾？”

    嬴栎心道：“是了！长信侯如今得到《百毒之书》，而我与姜儿却分别于归藏剑谱，《经》有关。”

    “第一，那便是普只有一人会用归藏七式，只有一人能够解去世间万毒。长信侯之图，可知矣。”

    嬴栎又想：“除了王孙秫之外，难道还有别人能够协助自己对抗长信宫么？”

    嬴栎寻思了一阵，终于应允下来。王孙秫，抱拳说道：“若有咸阳君协助，大事必成矣！”

    嬴栎道：“不知王孙谷主有何筹划？”

    “长信宫如今在北方根基已成。除吞并各大派广络好手之外，更兼有匈奴相助在侧。眼下中原局势不定，诸侯混战不休。长信宫一旦南下，势必成之势，摧枯拉朽，难以阻挡。”

    嬴栎道：“既然长信宫能够吞并北方各大门派，那么，我等何不在中原聚集各门各派，携手共同抵御长信宫？”

    王孙秫摇头，他道：“咸阳君久居王宫，不知江湖之事也。”他顿了顿，说道：“可知，侠以武犯禁。秦国一统之后，六国的游侠剑客，武林人士，或藏匿，或被杀，或入官，自战国以降而大开之侠烈之风急，几不复存矣。”

    嬴栎忽然想到先帝时的鸿台之战。他道：“难道说，先皇陛下在鸿台一战中.......”

    王孙秫道：“正是。咸阳君于鸿台大战六国剑客。几乎将中原武林的各派好手杀尽屠诛。到如今若还想在江湖上召集各派人马，堪比登天。”

    嬴栎似乎在鸿台之战与镇压武林门派这两件事之中寻找到一丝诡异的相同之处。

    “咸阳君在鸿台尽灭六国......中原武林失势......而此同时，长信宫却在塞外一夜之间崛起......”

    王孙秫道：“可是察觉出其中端倪？本欲太平，战鸿台，销兵器，铸铜人。这每一步都是为了秦国万世、永世之基业，殊不知，赵桓却在中原偃兵息甲之际四处征战，把那微弱远僻的长信宫扩张成北方第一门派，终于成为了的大患！”

    “世事难料，先政，却为赵桓所用。若是家父泉下有知，当年也定然不会剑下留情。”

    王孙秫道：“赵氏一门因之因，三族皆夷。尽管赵太后幸免于难，但亦被幽囚。要知，当时是，嫪毐、赵姬，手握与太后之玺。刚毅，太后又担忧其子会发觉宫闱丑事。故而赵太后有废立之心。一旦矫诏发兵，攻占咸阳，这秦国的王位，可就是赵桓的了。”

    嬴栎苦笑一声：“秦国的王位？兴许秦国未灭之时，赵桓之图谋还能有可能实现。”

    王孙秫道：“咸阳君，赵桓勾结匈奴，亦是为了。昔日在长信宫时，赵桓曾专门为了对抗秦军而研习六国军阵兵法。在下在赵桓的授意之下，操练士卒，熟悉战法。如今秦国既灭，长信侯岂能让昔日之功废于一旦？”

    “长信宫在北方得势，长信侯俨然是远离中原的一方霸主。一旦不成，便欲图南下，与匈奴瓜分之地。”嬴栎说道。

    王孙秫：“咸阳君，中原之局势已难以支撑。在下欲图北上，联络北方各派志士，共商大事。不知咸阳君意下如何？”

    嬴栎长叹一声：“命也！赵桓能有今日炙热之势及北方各派之凋零残灭，皆因吾父所起。长信宫在江湖上的所作所为，在下不能坐视不理。”嬴栎顿了顿，说道：“谷主但请先行北上，在下与诸位同伴将前往下邳寻求援助。”

    “下邳？”

    “下邳黄石公。”

    嬴栎并未隐瞒，他将韩国丞相张良的委托告诉王孙秫。王孙秫道：“如此。尝闻黄石公乃是江湖奇人，不仅武艺卓绝，于奇门遁甲，五行八卦，兵法星算无一不知，无一不晓。我等若得此人相助，定然如虎添翼！”

    王孙秫与嬴栎定好时日，若有一方事成，则以飞鸽传书相约。王孙秫为了谨慎起见，暂图，约一年之时，以联络北方各派。

    王孙秫问道：“咸阳君，在下有一事藏于心中，不知能否试问咸阳君一二？”

    “谷主请言。”

    “家学，归藏七式，不知咸阳君是否学全？”

    王孙秫突然问及此事，嬴栎倒也一时不能回答。试探的武艺所学，功力深浅，本是江湖之中的大忌。王孙秫行走江湖多年，不可能不知道其中的忌讳。

    但听嬴栎说道：“谷主的意思，在下不明。”

    王孙秫道：“咸阳君若是没有学全归藏七式，那日后与赵桓长剑相向，绝无胜算。”

    嬴栎道：“归藏七式乃是剑术之大成。在下资质鲁钝，只习得‘逐戎’、‘连山’、‘去恶’、‘洗殇’四式。分别是秦、齐、赵、楚国四国剑法。”

    “归藏四式是唤作如此之名，敢问剩余三式，又是如何？”

    王孙秫听到嬴栎谈起归藏剑法，竟连连追问。嬴栎心道：“此人对归藏剑法怀有异心。我还得留个心神才是。”

    嬴栎笑了笑，遂道：“谷主这是想要了解寻究归藏剑法？只是在下也为能学全，参悟不解之处，恐难以与谷主详谈。”

    王孙秫一怔，旋即又道：“剩下三招，听所言后，可知是来自韩、燕、魏三国。不知道这三国的剑术到底有何威力。”

    “归藏剑法虽然是收有连同大n/' target='_blank'>法所在的七国剑术。然其中所蕴藏的武学奥秘，远不止七国之学。”嬴栎说道。

    “如此，敢问咸阳君，除了七国剑术之外，还有什么奥秘蕴含其中？”王孙秫这时候虽然语气平和冷静，然而在其言语之中还是难掩兴奋之情。

    嬴栎寻思：“王孙秫毕竟是魔教中人，如此追问，显然是觊觎归藏剑谱。”

    嬴栎道：“在下自年幼时随家父言传身教，幸而习得归藏剑法的一招半式，至于足本，不曾见得。家父失踪之后，至于到底有何武学奥秘，在下更是不知。”

    王孙秫听罢，终于是收敛了一些。他说道：“让咸阳君见笑。在下一生，嗜武如命。若能在有生之年观阅这剑术的至典，虽死何憾？”他又道：“咸阳君既然有，在下若是再一问追问，倒是显得在下不是了。”

    言讫王孙秫抱拳道：“今日与咸阳君相商大事已定，还望做万全之备。”

    嬴栎回道：“静待谷主之讯。”

    “后会有期。”

    嬴栎目送着王孙秫离去。他决定回郡守府与无姜，王廉商谈此事。谁知刚一转身，却看到无姜站在不远的地方，在朝自己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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