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一章 烟雨江南化修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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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听赵构自毁长城，罢免了一代名相，又使敌手颇为忌惮的老将宗泽郁郁而终，只顾任用奸佞的消息后，深谋远虑的大金四太子意识到，伐宋的良机就要到来了。

    这日，他最信任的谋臣，号称大宋第一才子的萧明安来到了他的帅帐之中。

    萧明安此时一袭金国文官服饰，身着黑色大袖衫。容颜如故，双眸依旧冷峻如星。

    “四太子殿下，唤臣何事?”萧明安轻轻问道。

    “大宋方面的消息，你听说了吗？”完颜宗弼不禁问道。

    萧明安闻言，点了点头，说道：“臣略知一二，不知四太子对此有何打算?”

    完颜宗弼抽出宝剑，决然道：“我感觉此次良机难得，机不可失。”

    萧明安沉吟不语，半晌后说道：“若四太子领兵南征，臣愿一路随行。”

    完颜宗弼笑道：“有萧卿在身侧辅佐，本王如虎添翼，对了，宗寒在上都城中一切可好?”

    萧明安说道：“少皇子将城中军务协理得井井有条，上下之人皆对少皇子心悦诚服，因此他多次得到陛下的赞誉。”

    完颜宗弼走出军帐，凝望着远方，欣慰地说道：“宗寒如今终于成长为大金的一只猎鹰，为兄煞费苦心培育他多年，也该放手了，任他翱翔于苍天之上。”

    苏鲁锭下，大金国将帅云集，枕戈待旦，等待着下一次南征。

    完颜宗弼伟岸地立于战阵之前，他的两位兄长，大狼主粘罕完颜宗翰一袭皮衣，傲然坐于右。而一向有“菩萨王爷”之称的二太子斡离不完颜宗望手捻菩提，端坐于左。

    萧明安则一袭文士装束，手摇折扇，侍立于侧。

    完颜宗翰走上前一步，说道：“本王与大宋皇帝赵构，实在是有八拜之交，昔日本王顾及情分，于心不忍，放了康王归国，从此他宛如龙如大海，终于不负多年砥砺，成为了大宋皇帝。”

    旋即，他话锋一转，说道：“然而战场无情，这一次本王不会手软，发誓当生擒赵构这黄口孺子，将士们听着，此战我等之任，搜山检海捉赵构!”

    将士们齐声高呼，声震原野，响遏行云。

    大金数万南征大军策马奔驰，直下江淮，一举攻陷了几座南国重镇。

    一个月后，完颜宗望率兵直取姑苏，很快便攻克了这座人间仙境之城。旋即，二太子受大金皇帝之命，领兵留守姑苏城。

    与此同时，粘罕完颜宗翰的大军也势如破竹，连下江南三城，向广陵方向进发。赵颜昭浴血奋战，然终究寡不敌众，急令向朝廷请求援兵。

    宣政殿中，赵构连续批阅了数份城池失陷的战报，旋即，又缓缓展开了赵颜昭为他写的书信。

    赵颜昭清秀的瘦金体映入眼帘。

    “皇兄，臣弟浴血于广陵，披肝沥胆，然四太子兵锋所指，臣弟恐不能守，实负陛下，望相救!臣弟颜昭泣血百拜!”

    赵构览后，不禁惊慌失措，说道：“山雨欲来风满楼，如今临安恐怕也难逃一劫，为之奈何?”

    丞相汪伯彦进言道：“如若朝廷不立即撤出临安，社稷恐有累卵之危，我们又会重蹈靖康年间的覆辙。”

    赵构一言定策：“明日朕率文武百官，巡幸明州。以避大金锋芒。”

    赵构又向汪伯彦问道：“那信王的求援信怎么办?”

    汪伯彦冷冷一笑道：“信王死守广陵，还能起到牵制一下四太子的作用，陛下稍安勿躁，不必多想。”

    女真不满万，满万则无敌于天下。赵颜昭还在烽火狼烟的扬州苦苦支撑着。

    而此时的赵构，急令工匠日夜督造大船，若明州也守不住，朝廷随时做好出海的准备。

    闻听皇命，临安城中一片慌乱，朝野上下一片哗然。当此多事之秋，满朝公卿皆默然，独独江南一柔弱才女倚门清唱：“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临安城中的文武百官各自携带着家眷以及金银细软，备好马车，准备离开此地。

    此时的北望轩中，欧阳靖安脸色苍白地卧于榻上，望着窗外的纷纷扰扰。

    心情郁结已久，欧阳靖安终于宿疾复发，卧病在床。而且病势日渐沉重，时常水米不进。

    柳湘及如韵衣不解带，服侍于病榻之前。

    欧阳靖安渐渐苏醒，听见窗外的雨声及嘈杂声，不禁轻声问道：“临安城已经不可固守了吗?”

    柳湘点点头，说道：“天子已率文武臣僚前去明州了，明夜他们的龙船就要连夜进发，公子也请速速离开临安吧。”

    欧阳靖安愤然说道：“这恐怕又是汪相的锦囊妙计，黄钟毁弃，瓦釜雷鸣。”

    如韵娇声对柳湘说道：“湘妹，可如今公子尚在病中，我等怎生带公子离开临安啊!”

    欧阳靖安决然说道：“在下绝不随他们而去，纵然与临安城一同身死于此，也绝不愿弃城而逃。”

    如韵及柳湘深知，欧阳靖安有些固执的小性格，不知该如何相劝。

    翌日，临安渡口，惆怅孤帆连夜进发，赵构率文武百官一同登上大船，准备前往明州。

    康履轻轻搀扶着皇帝，说道：“陛下慢点。”

    赵构的身后，是他的淑妃潘月以及随侍的美人吴璇。她们皆着一袭襦裙，被数位宫女簇拥其中。

    潘月的头上带着凤冠，气质超然，而她身侧的吴璇虽然位分相对低些，只得在潘月面前低眉顺眼，但此女面色从容，眉眼间有几分果决之色，显得颇有几分母仪天下的气度。

    临安城中此时已乱作一团，马车载着宫中车载斗量的书画玉器，向渡口疾驰而去。

    欧阳靖安听到了风声，说道：“此时此刻，朝中权臣，他们的眼中只有娇妻美妾，金银细软，何曾有过江山社稷。”

    如韵在门外请呼如韵道：“湘妹，求求你，快劝公子即刻离开吧，否则龙船一发，便一切都来不及了。”

    柳湘凝神沉思，说道：“公子如今带病在身，恐怕经不起舟中的一路颠簸。”

    历次征战为欧阳靖安的躯体留下了多处创痛，他或许真的无法即刻动身前去明州。

    柳湘忽然心生一计，建议道：“公子曾对我言过，靖康二年，兵荒马乱中，曾得一位良医救治，此刻她正归隐于斜塘，不如我们先送公子回斜塘，再护送公子到湖州韩世忠将军那里。如韵姐姐可还记得那位为公子疗过伤的良医吗？”

    如韵轻轻说道：“我并未曾亲眼见过，当时我正侍立与门外，非得允准不敢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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