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三章 红颜擂鼓，激战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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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红玉临着滔滔长江之水，看着江面上宋军严整的战船，俊俏的脸上不禁浮现出了笑容，对韩世忠说道：“金人剽悍的骑兵纵横塞北，但他们似乎对水战并不擅长，夫君，看来我们要对江南战事心怀希望，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但事情的进展并不像梁红玉所预料的那样顺利。

    金军多牧马于塞北草原，练兵于东北雪原密林的风日之中，铁骑军自是剽悍无比，天下无双，号称“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

    然而，再强劲的大军也有其弱势所在，正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大金多骑兵，因此往往不习水战。

    纵然如此，金国的四太子完颜宗弼果然堪称军事奇才，他亲自督战，号令萧明安率领大金水师，在金陵玄武湖中日夜加紧操练，终归初成建制，大金的水师也训练得初具规模了。

    这支新训练的大金水师，士气正盛，顺江而下，风帆遮蔽了万里晴空，连连击败韩世忠所部的战船，所向披靡。

    大金战船所到之处，宋军的战船已经烟炎张天，燃起了熊熊烈火。韩世忠不得已退守江宁府东南的一处江面上，地近金陵名胜白鹭洲。

    完颜宗弼占据着整个金陵城郭，有坚固的城墙作为屏障，自然是丝毫不惧，有恃无恐。

    他登上城池，遥岑远目，望着白鹭洲一带韩世忠所率领的水军及战船。

    这一段的长江水势相对急流，一水中分白鹭洲。

    就在此时，完颜宗翰所率领的大金铁骑军乘势攻取京口，此时的韩世忠早已退无可退。

    一个金军步卒将这个振奋士气的消息告诉了完颜宗弼：“禀殿下，粘罕将军出其不意，一举攻占了韩世忠的大营京口。”

    完颜宗弼喜出望外，乘兴而来，亲自登临金陵城，遥望着远方日夜不息东流去也的滚滚长江，兴奋地感叹道：“昔年南朝时候，宋武帝刘裕便是从京口起兵，北府军席卷天下。看来如今本王的功业也定当成就于斯。”

    而侍立于他身侧的萧明安望着江南的山水，看见一缕残阳抚摸着浩浩长江，掠过水面，留下一道波纹，不禁落下了一滴清泪。

    金军吞并京口后，将完颜昌所部水军驻扎于长江下游的一段江面上，金国水师枕戈待旦，随时做好渡江而下，荡平南朝的准备。

    而韩世忠听闻京口失守，不禁抚胸说道：“金军乘城中空虚，便一举攻陷了那里，如今本将已无任何退路，只有殊死一战。”

    韩世忠宋剑出鞘，直指苍天，向着江面上的宋军将士大声呼喊道：“大宋将士们，前方传来战报，京口已经被金军攻陷，我等已没有任何退路，唯有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宋军将士闻言，泪下潸然，齐声高呼道：“誓死愿追随韩将军杀敌报国，我等必将生死相随!”

    他们的声音回荡在悲凉的瑟瑟晚风中，响彻一片片苍茫的芦苇荡。

    韩世忠统辖的南宋水师驻军千里疾驰，以退为进，抵达了江宁城郊的一片芦苇塘中，这里水草丛生，十分隐蔽。

    萋萋蒹葭覆盖着宽阔的大江水面，向晚时分便展现出水天一色的奇妙景致，所以当地人将此地称作黄天荡。

    夏雨落尽，秋风袭来，宋金两军在这黄天荡的方寸水面之间隔岸对峙了许久，金国水师连战连捷，势如破竹，完颜宗弼接连击退的宋军战船不计其数。大有“王浚楼船下益州，金陵王气黯然收。”之形势。

    看着汹涌的江水冲上船头，韩世忠的心中不禁感到十分焦急，有些失了方寸。

    梁红玉见他如此，宽慰他说道：“夫君不要担忧，如今的形势胜负未决。再者说你我二人就算殉国而死也在所不惜。”

    梁红玉依偎在韩世忠的胸前，柔声说道：“能与夫君一起死在这里，这是贱妾前世修来的福分，这一世，我们能同生共死，真好。夫君，你我来生还要在一起。”

    韩世忠心痛如绞，紧紧抱着梁红玉。

    他回望着水面上起起伏伏的芦苇，心中想到了一个计策，旋即正色说道说道：“投之亡地而后存，置之死地而后生，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此战完颜宗弼一方面命令部将向韩世忠送去招降书，另一方面则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自与张俊明州一战，自己因盲目出击，最终劳师远征却终究劳而无功，得而复失后，他的用兵之道变得更加谨慎。

    两军辟易数里，韩世忠将降书投入茫茫江水之中，对着金国水师的方向大声高呼道：“韩五乃一世英雄，又怎么能和张邦昌，杜充那样的鼠辈行相同之事。”

    说罢，急令将宋军的水师陈列于浅水的地方，面对三军将士大声命令道：“将士们，我们已经粮道断绝，但大家都是忠勇报国的英雄，今日我们有死而已！”

    全军上下皆为流涕，山河盈泪，草木含悲。

    “就算是决一死战，也要拼一个玉石俱焚。”有的军士这样高呼道。

    梁红玉望着自己身侧的几十名宋军，轻声说道：“今日恐怕九死一生，今生已矣，我们的尸骨就要安葬在黄天荡之上，你们恐惧了吗？”

    梁红玉身侧的这数十名宋军也都是女子，她们中有的人出身于乌衣簪璎，钟鸣鼎食之家，是汴京城中的乌衣小姐；也有许多女子是贫家少女出身。

    一代女中豪杰梁红玉的麾下，自是从无弱兵，远方的烽火狼烟掩映着红颜清纯的面容，宛如这战阵这间一道独特风景。

    梁红玉轻步上前，理了理自己的秀发，手持鼓槌，为三军擂鼓助威，鼓舞士气。

    她的秀发在风中摇曳，白皙的手紧紧地握住鼓槌，鼓点如骤雨般落下，直击将士们的内心，空气中萦绕着悲壮的氛围。

    她手下的那些女子也为主帅的豪气所感染，也纷纷擂起战鼓，为三军助威，以励士气。

    抚鼓声响彻整片江面，宋军将士皆豪情满怀，开始了他们最后的反击。

    完颜宗弼见宋军做出了决一死战的准备，于是向萧明安说道：“古人云，哀兵必胜，骄兵必败，我等应暂且避一避他们的锋芒。”

    萧明安轻轻报了抱拳，断然阻止道：“四太子，韩世忠勇武无双，极其善于用兵，古人也说过，一日纵敌，万世之祸，此时我军应乘胜追击，一举歼灭韩世忠，否则遗患无穷。”

    萧明安又轻轻说道：“四太子之言万万不可，还望殿下三思而后行。”

    完颜宗弼心中一惊，不发一言，静静等待片刻后，亲自提领水师先头部队前去一看究竟，而令叔父完颜昌率大军坐镇金陵后方。

    但宋军的行踪不定，扑朔迷离，于是金国将士千里追袭，悄然进入了一片芦苇塘中。

    四下寂寥无人，静谧无声，只有蒹葭苍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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