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九章 意气相争，焚心似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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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靖安与柳湘听到林芷的声音，于是慌忙走上前，问道：“林姑娘，你没事吧。”

    林芷没有回答两人，只是默默地注视着马扩，用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道：“马兄果然是天下英雄，小女子平生所敬之人，便如将军这般侠肝义胆。”

    马扩早已在人群中注意到了这个纯美的女子，她一颦一笑间，容颜美得宛如仙子，是那种秀丽得不可方物的佳人。

    马扩轻俯下身，说道：“姑娘言重了，末将见大宋苍生有难，又怎忍心冷眼旁观。”

    林芷向马扩微微一笑后，说道：“昔年清平关下，早识将军是英雄。”说罢，她轻轻倒下，欧阳靖安这才发觉，林芷的脸是如此的苍白。

    马扩急声问道：“这位姑娘这是怎么了？”一位他刚刚招募来的义军军士说道：“这位姑娘半月前身体已有微恙，气色便不是很好，等到金国大军前来之际，她因体力不支，才会被铁骑军掳走。”

    欧阳靖安摇了摇头，黯然说道：“林姑娘的医术举世无双，又是梁山神医安道全的传人，如今她若患病，只恐天下无人能够医好她的病。”

    马扩说道：“这位女医姑娘名冠天下，在下从她的谈吐之间，分明读出了悬壶济世的侠义心肠，无论如何，在下就是寻遍天下名医，踏遍千山万水，也要找到能医好她的病的良医。”

    见马扩如此执念，欧阳靖安与柳湘几人将林芷送回那个小竹楼中，派人悉心地照顾她。

    欧阳靖安沉默无言，站在林芷的身边，凝望着她没有一丝血色，宛如宣纸的苍白面容，昔年往事涌上心头，欧阳靖安勉强抑制住了自己的泪水。

    抚今追昔，欧阳靖安不禁回忆道：“靖康二年，在下在汴京城下，身中毒箭，宗方公子遂携在下遍寻天下良医，幸而得遇燕青公子，继而与姑娘相识，才保住本公子的性命；建炎三年，朝堂之上，奸臣当道，黄钟毁弃，瓦釜雷鸣，本公子忧心不已，急火攻心，旧疾复发，又是姑娘相救，才保在下无虞。”

    马扩在斜塘镇附近的几个古镇策马驱驰，遍寻良医，然而终究一无所获。

    不知林芷罹患了什么病症，连续几天了，她依旧是昏迷不醒。

    厢房中，马扩与欧阳靖安暗暗商议着对策。

    欧阳靖安沉着地说道：“如今林姑娘已经昏迷了数日，此地还是太过偏僻，人烟稀少，又刚刚经历了战火兵锋，十室九空。依在下之计，不如我等备马，马兄就随本公子回朝，到了临安府，林姑娘恐怕还有一线生机。”

    马扩霍然起身，断然拒绝道：“公子之言万万不可，一路车马颠簸劳顿，又耽误了时机，只怕林姑娘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欧阳靖安依旧执意说道：“马兄，本公子乃当朝右武大夫，虽然位不过少卿，然而终究是白衣卿相，吾祖父以来，辅佐大宋，已历三世，在京城及朝中颇有些门生故旧，公卿人脉，此事就交给在下去办，哪怕就是请出皇宫中的御医为林姑娘医治，也未尝不可能。”

    马扩又连连摇头，表示不能答允欧阳靖安的主张。

    千钧一发之际，容不得欧阳靖安丝毫犹豫，他无心之间，随口说道：“还望兄长将此事托付给在下，林姑娘对本公子可是有救命之情的，本公子还会耽误了救治她不成？此时此计，如若本公子都救不了林姑娘，兄长你更救不了她。”

    马扩听闻此言，谈吐之间的声调提得更高了，面上的青筋暴起，说道：“宫中御医，怎么可能为她这样一个江湖女子诊病，公子之言，意思是说你是朱紫公侯，自许为文人卿相，将门贵种，而我等只是义军中人，连武将都算不上，在朝堂之上无名无分吗？”

    欧阳靖安见自己与马扩之间，关乎此事已经产生了分歧，甚至有了误会和嫌隙，于是便不再说下去了。

    马扩武人性情又起，深以为欧阳靖安身为文官，对义军颇有讥讽之意。

    自宋太祖赵匡胤奉行重文轻武的国策，大宋朝堂之上，文臣与武将之间多有矛盾，时常只是一些意气之举抑或口舌之争，然而如若得小人挑拨或被上纲上线，那么文武之间，便会隔着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马扩怒道：“公子无一言与末将解释此事，既然如此，舟中相救之情，清平关下之义，从此一笔勾销，从此末将与公子割席断义，愿此生再不复相见，相忘于江湖。”

    欧阳靖安担心伤了自己与马扩刎颈之交的情意，慌忙解释道：“在下无心之言，还望兄长赎罪，然而在下言语之间，并无冒犯兄长及诸位义军兄弟的意思，兄长误会在下了。”

    马扩并不理欧阳靖安，只顾缓缓起身，走到林芷的病榻之前，轻轻地将一方手巾放在她的前额。

    此时，正当欧阳靖安与马扩剑拔弩张，相争纷然之时，柳湘身着一袭绣色襦裙，走了进来，轻声说道：“两位公子，号称方圆几百里医术最好的良医来了，就等候在门外，不如让他试一试吧。”

    欧阳靖安连声说道：“快请这位先生进来。”

    那个郎中一袭青色长衣，应声而入，唯唯诺诺地说道：“草民拜见欧阳太守大人，拜见马参将。”

    马扩按剑于桌案之上，指着躺在榻上昏睡的林芷，向来者问道：“先生自问自己的医术，与那位林姑娘相比如何？”

    那位郎中有些为难地回答道：“这······林芷女医是小扁鹊安道全的传人，她自己的医术又不输于西汉之时，名动天下的女医义姁。林芷姑娘是我们东浙之路的杏林之首。在下······在下学艺不精，医术低微······怎敢与林女医相提并论。”

    马扩傲然说道：“你这个江湖骗子，还不快离开这里！”

    欧阳靖安一把拦住马扩，说道：“兄长，还是让这位先生一试究竟吧。”

    那个郎中呆呆地站在当地，欧阳靖安走上前，温言说道：“先生，您尽可一试，纵然······本公子是说，如若······本公子也绝不会为难于你。”

    郎中深深一揖，旋即走到了病榻之前，握住林芷白皙的手腕，静静地为她切脉。

    他沉默了许久，方才缓缓说道：“林姑娘患了风寒之症，加之受了外伤，又兼之连日疲惫，终于支撑不住了。”

    欧阳靖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林芷与自己的宿疾完全一致，而此病唯有她自己能够医得，然而医者不能自医。

    那位郎中沉重地说道：“两位公子，请恕在下直言，还是早日为林姑娘准备后事吧。”

    马扩从怀中取出银两，交到那人的手里，不耐心地说道：“既然如此，送客！”

    那人又缓缓说道：“除非······两位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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