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章 不辞冰雪为卿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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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靖安快步走到那个江湖郎中的面前，追问道：“除非什么，还望先生立即言明。我们已经没有时间，还望你不要有片刻拖延。”

    那位郎中吞吞吐吐地答道：“除非林姑娘能得到以下几味良药。”

    马扩有些急迫地问道：“敢问先生，到底是哪几味药，能救得了这位女医?”

    那位郎中有些为难地摇了摇头，喃喃说道：“只是这几味药，只收藏于临安皇宫的内府之中，旁人极难得到，也许几位之中，只有欧阳公子或可前去一试。”

    马扩听郎中这般说，方知之前是自己误会了欧阳靖安的一片好意，将这位刎颈之交的兄弟看得渺小了，于是心中歉然，温言对他说道：“在下听从公子尊意，我们这就携着林姑娘，启程去临安吧。”

    第二天拂晓，众人皆同乘一艘乌篷船，启程前往临安京城，这一带由于有水势平缓的富春江蜿蜒流过，河网密布，水路通畅，从斜塘镇回到临安，一路顺风顺水而行，不过是几日的路程。

    推开层层风帘翠幕，看见了远山烟雨迷离，临安城便已快到了，几人无心恋景，连忙将林芷送到欧阳靖安的府中，在北望轩中，将她一切安顿下来后，欧阳靖安便一个人匆匆入宫，求见赵构。

    欧阳靖安此行，既是为了朝堂之事而来，也是为了早日医治好林芷的事情而来。

    自从汪伯彦被贬谪至天涯海角之地后，欧阳靖安分明感到朝中涌动着一股清流，如今正是主战派当政时期，自己正身负战功凯旋而归，也许现在正是自己一展胸中抱负的好时机。

    致君尧舜上，再使风俗淳。欧阳靖安始终心怀着这个夙愿，从未忘却，从未！

    闻听宫门外有人击鼓求见，明尧皇帝赵构语气淡淡地说道：“时令已至寒冬，朕近日也从未召见过文武百官，这隆隆的击鼓声倒是久违了。”内侍应声答道：“禀皇上，是右武大夫欧阳靖安来了，现在还在宫门外等候。”

    对此，赵构感到有些意外，说道：“靖安？此时他不是应该身在金陵吗？怎么突然回到临安府来了？不过朕前日还想到了他，靖安倒是来得正好。”

    闻听是欧阳靖安回朝复命，赵构的心中感到一阵欣喜，在两个小宫女的服侍下，亲自来到朱雀门前召见欧阳靖安。

    赵构一身便服，身披貂裘，看起来并不像一位天子，加之赵构身上本就是一种文质彬彬的气质，自是才学不凡，光华照人，颇有饱学之士的气度，此时的他，看起来更像一位翩翩文士。

    赵构一见欧阳靖安，便立即想起了不久前，那场“八百破十万”的传奇战役，连声说道：“靖安，金陵一战，你虽为文弱之身，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帮助岳飞首创“岳家军”，牛头山下算无遗策。朕昔年读过你的诗词，意境颇为婉约，如坠入烟水迷离之境，却不知在你这文弱的外表之下，竟隐藏着如此统兵征战之才。“

    说罢，赵构又出一言以勉励欧阳靖安，说道：“靖安，我大宋自立国以来，已过百年，文人之中，历来不乏统兵之才，卿腹内藏经史，胸中隐甲兵，当勉之！”

    欧阳靖安正色说道：“明尧陛下心安，臣一定会效仿祖逖，若不能有朝一日平定中原，便愿如同这长江之水一般，一去不回！”

    明尧皇帝赵构，听得欧阳靖安有如此豪情，心中还是颇为嘉许。

    赵构又说道：“朕观这宣政殿之上，文臣如赵鼎相国，忠厚有余，才略不足；新进的文官张浚，虽然才华横溢，然而朕总觉得有些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欧阳靖安对答道：“朝堂之事，臣靖安不敢多言，只是赵鼎大人忧国忧民，为国事日夜操劳，堪称是一位良相了，可为百官之表率；至于这位新进的文官张浚大人，臣知晓不多，不敢妄加论断。”

    赵构心思一宽，说道：“靖安，这一次朕想把你留在朝中，以你博闻强识之才，帮助朕协理一些文书机要之事。”

    欧阳靖安欣然听命，说道：“臣谨遵陛下懿旨。”

    明尧皇帝与欧阳公子在宫中的快雪亭旁徜徉，君臣二人谈论了许多朝政之事。两个小宫女手持黄罗伞盖，服侍于后。

    欧阳靖安不知如何向赵构求一求那几味药材，前些时日，靖安曾求见过宫中的御医，听闻自从赵构痛失爱子后，龙体每况愈下，常常神色恍惚，也与父皇及皇兄一般，痴迷于求仙问道，常怀抱朴子羽化登仙的良愿，于是下令广征天下良药，珍藏于内府，视若珍宝。旁人难以接近那间收藏丹药的青炉宫。

    欧阳靖安见自己在马扩面前夸下了海口，万万没有想到几味药竟要耗费如此周折，不禁感到有些犯难，此时的靖安，更不知晓如何与陛下言及此事。

    靖安暗暗想着：“怎么办？此事究竟该怎么和陛下说才好？”

    赵构却突然向欧阳靖安问道：“靖安，今日入宫，朕观你步履匆匆，似乎有什么急切之事？”

    欧阳靖安微微一笑，轻轻说道：“陛下，还可曾记得臣有宿疾在身？”

    赵构讶然说道：“朕倒是忘了这件事了？是靖安你的旧疾又复发了吗？如若如此，朕这就令宫中御医为你医治。”

    欧阳靖安深深一拜，说道：“多谢陛下挂念，不过臣今日前来，的确有一个不情之请，前些时日，臣旧疾复发，幸得一位女医的妙手仁心，才保住了性命，然而眼下她身受重伤，与臣所患乃是同一种病症，臣叩请从宫中请几味珍奇之药，太医说，这几味药非得陛下朱批不能相赐。”

    赵构思忖片刻后，心道此人不过是个江湖女子，竟然能够令右武大夫为她出言相求。但料想因区区小事为难欧阳靖安，这样也太过有失自己身为人君的风度了。

    赵构笑道：“既然那个江湖女子与你罹患的是同一种病症，你又何必因区区小事如此大费周章，其实爱卿只需对朕说，是你自己需要服下这几味药便可。”

    欧阳靖安语气铮铮，说道：“陛下如此待臣，视若手足，臣又怎么忍心欺瞒陛下！”

    赵构闻听此言，不禁感叹欧阳靖安心地之磊落，说道：“靖安，瑾晨当年能选中你这样一位心地纯良的郎君，我这个小妹还真是慧眼独具。靖安，你才是能医治朕之心病的良药，良药赐给良臣，正是得其所需。”

    “不过，这几副药材，的确世所罕见，还望爱卿自行服下，切不可以一个卑微的民女为念。”赵构淡淡地说道。

    欧阳靖安叩谢过明尧皇帝的君恩后，便在内监的陪同下，前往青炉宫取出那几味药材，悄悄放在自己的衣襟之中。

    回到北望轩中，柳湘和如韵十分细心，小心地将公子好不容易从宫中带回的这几服药煎好，轻轻盛在青花瓷制成的碗中，缓缓喂林芷服下。

    三个时辰过后，林芷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血色。

    柳湘连忙急切地向欧阳靖安问道：“公子，林姑娘服下了这几味药，却依然不见好转，这可该如何是好？”

    到了入夜时分，林芷恍恍惚惚地睁开双目，看见的第一眼，便是马扩将军那张英俊的国字脸。

    她用尽所有的力气，艰难地说道：”将军，你为什么要这般待我？“

    马扩正色说道：“因为，马扩漂泊半生，并无人理解在下平生所愿，唯有经姑娘之口说出，在下是个英雄义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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