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2章

(穿越小说 www.kk169.org)    欧阳靖安轻轻将他放下，眼中血丝密布，靖安嘶声命令手下将士道：“汝等速速放箭，为子云先生雪恨!”

    金军弓弩勇士的箭雨又一次袭来，宋军神机营弓弩兵亦不落下风，双方死斗一阵，互有杀伤，金军伏兵见事态胶着，选择了退兵离去。

    归海云的一袭白衣已经被鲜血染红，热血从他的背部汩汩流出，这位面容依旧清秀的书生微笑着看着欧阳靖安，断断续续地说道：“兄长，子云恐怕，恐怕此生不能再陪伴，辅佐兄长了，遗憾不能再与兄长共赴大业，望兄长前路珍重，此外，照顾，照顾好如韵。如此，子云死而无憾。”

    欧阳靖安眼前，浮现了汴京少年时，那棵参天的古树下，与归海云，宗方在一起，三人读书，练剑的一幕幕。

    他潸然泪下，执着归海云的手，并为他擦着嘴角涌出的鲜血，泣不成声地说道：“子云，你要坚持住，就算为了如韵，她才刚刚与你成亲啊!你若有事，如韵该会是何等的痛断肝肠。”

    归海云用最后一个眼神看了看欧阳靖安后，便缓缓地闭上了双目。

    欧阳靖安强忍住悲痛，将挚友的遗骸用爱马的皮囊包裹好，策马离去。

    远方黄沙飞扬的战场上，岳飞正与四太子完颜宗弼进行着一场生死攸关的大决战。

    一万名宋军背嵬军拿出了决死的气魄，手持马槊以及长矛，与数倍于己的金军大战数十回合。

    数十万金国铁骑军马刀出鞘，硬弓上弦，向着宋军挥砍而去。

    鲜血浸透了原野，大宋战士的红色甲衣以及盔甲散落于地，在阳光下发出刺眼的金光。

    在倾倒的宋军国号旗下，岳飞苦苦支撑着危局，他面色凝重地对张宪苦笑道：“莫非今日我岳家军命中注定覆灭于此地?”，手握那把无敌于天下的沥泉神枪。

    完颜宗弼高声动员着大金的勇士们：“兄弟们，一鼓作气，此战我军必将大获全胜，直取郾城。”

    金军将士受到了极大的鼓舞，奋不顾身，向着郾城城门的浮桥冲杀而去。

    “岳帅大人，我等援军来也!”一个熟悉的声音响遏行云。

    岳飞遥遥远望，见身着红色战袍的刘錡及欧阳靖安率大军千里驰援，脸色稍缓，沉吟道：“果然天无绝人之路。”

    “德顺军节度使刘錡”

    “定西军节度使欧阳靖安”

    “千里驰援沙场，特来相助岳帅!”

    岳飞不禁与二人寒暄几句道：“刘节度，你的游弈军终于如约而至，真是天降甘霖。”

    刘錡没有过多的话语，旋即杀入了战阵之中，游弈军，背嵬军如钢铁洪流般席卷战场。胜负的逆转便在顷刻之间。

    一向足智多谋的四太子见大金勇士伤亡甚重，不禁紧紧皱了皱眉头，沉吟不语。

    他注视着如血的残阳，心中伤痛万分，不甘之情溢于言表。

    完颜宗弼终究是大将风度，只是轻声对身侧的副将吩咐道：“我们撤吧。”

    于是，大金铁骑军开始了井然有序的撤离，完颜宗弼遥遥望了郾城一眼，久久地注视着这座屹立不倒的中原坚城。

    回师途中，一代谋将乌棱思谋与完颜宗弼的大军正好相遇，原来，乌棱思谋久久未听到前方的捷报传来，心中不安，于是准备立即前往郾城，鼎力相助四太子。

    “思谋兄，你不用去郾城了，为了将士们的生死安危，本王已经下决心整军再战!”完颜宗弼轻挥马鞭，对乌棱思谋说道。

    乌棱思谋有些百思不得其解，不禁奇道“莫非兄长没能攻下郾城?城中的宋军已经不过几万余人，且末将一举奇袭了他们的辎重兵，如今的他们早已粮道断绝，人困马乏，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完颜宗弼一捶胸膛，遗憾地说道：“是本王料敌不周，没有想到岳飞竟然会与刘錡合兵一处，没能取下这金城汤池，兵家必争之地的郾城，本王实在难以向陛下交代复命。”

    宋军取得郾城大捷后，岳飞端坐与帅帐中的太师椅上，刘錡列席于右，而欧阳靖安列席于左。

    刘錡察觉道欧阳靖安近几日情绪甚是低落，不禁关切地问道：“此战我军险胜，不过终究是血捍孤城，得以全身，不知是何事令欧阳公子如此烦忧呢?”

    一行清泪流过欧阳靖安的眼角，缓缓划过他清秀俊俏的脸庞。他哽咽着说道：“在下的幕僚参将，平生挚友归海云公子在此役中战殁，令靖安心痛万分。”

    刘錡与岳飞两位将军闻此噩耗，不禁落泪。虽然他们对归海云不是十分熟识，相见不过寥寥数月，但他们对这个追随欧阳靖安十年之久的青年参将十分敬重。尤其是岳飞，那日听得归海云在军帐之中谈论用兵之道，颇有见地，可惜一代将才终归埋骨青山。

    岳飞心心念念，从自己少年从军以来，从一个为韩府看家护院的执戟卫士，宦海沉浮，直至今日权倾天下的两镇节度使，一代侯爵。战事数千次，高宠，杨再兴等爱将，也早已埋骨他乡。

    过了几日，欧阳靖安将归海云葬在了郾城城南，就葬在了他战殁的地方。想来他一生好静，如今他的墓冢青草离离，十分静谧。

    欧阳靖安最后望着归海云清秀的面庞，他痴痴地说道：“子云，你我亦师亦友，一生知己，如今君从此离去了，靖安也将三尺瑶琴为君死，此曲终兮不复弹。”

    这一天，正是归海云的头七，欧阳靖安正色说道：“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在下的命，是你从刀剑之下换回来的。这十年，你鞍马劳顿，跟随我欧阳靖安，从无一句怨言，靖安平生仰不愧于天，不愧对任何人，独独愧对你子云公子。”

    时辰已晚，欧阳靖安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军帐之中，见帅帐之内依旧点着长明灯，岳飞厉声说着什么。

    欧阳靖安轻轻进入，见岳飞与刘錡端坐两侧，而岳家军的副将王贵跪在中间。

    “王贵不顾本帅的再三嘱托，先失辎重粮饷，而后暴露了欧阳靖安节度使的所在，使本战几乎满盘皆输，归海云先生也惨遭罹难。你难辞其咎，罪死不赦!”岳飞怒斥王贵，声色俱厉。

    “末将知晓自己的罪过，愿领将军责罚。”王贵面色潮红，显然是羞赧自责所致。

    岳飞重重点了点头，从桌案上取出令牌，重重投掷于地。

    “当!”令牌坠落地面，发出重重的响声，众人凝神看去，上面写着一个鲜红的死字。

    “着令部将将王贵推出斩首，将其首级悬挂在大营之前五日，以儆效尤!”岳飞丝毫不留情面，决绝地说。

    刘錡连连阻止：“岳帅，念及王将军效劳有年，加之他是朝廷命官，又是陛下亲自提点，还望贤弟仔细斟酌。”

    岳飞坚持言道：“刘兄，你也是带兵之将，必然知晓我岳家军法令如山，军中无戏言。哼!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欧阳靖安走上前，强忍悲痛，缓缓说道：“岳帅，王将军数年来，劳苦功高，您斩了这样一位名将，又怎么能不顾及他的妻儿老小?她们从此便孤苦无依，想必归海公子看到此情此景，他的在天之灵也难以安心。”

    欧阳靖安一席话说得入情入理，在场者无不为这位年方而立之年的节度使动容。

    王贵良心难安，说道：“欧阳大人，您不必再劝了，岳帅铁石心肠，好汉做事好汉当，末将领死伏诛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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