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少年游 第11章 徒劳

(穿越小说 www.kk169.org)    村民们心胆俱寒，他们已经明白事态的严重，然而此处距离村中央还有一刻钟的路程，不知道村长能否抵挡多久？

    十六铁骑没有展开进一步的行动，他们只是冷冷地看着面前这个衰弱的老人。

    提拉里奥咬牙道：“你们的冷血令我感到恐惧，但我不会退缩，因为我是村长，更是神之仆从。”

    他始终没有撤销那道壁罩，待得老林克等人稍微走远了些，提拉里奥强打精神，口中念道：“吾主，请赐予我勇气，赐予我涤荡罪恶的剑，以我的身迎接您的驾临……”

    当缓缓吐出最后一个字，他的周身渐渐浮起白色的细小光团，转瞬之间光芒大作，一束白色的光柱冲天而起，这光是如此的澎湃，连漫天风雪都被击开一个口子。

    “轰”

    一道闪电划过，从天际蓦地坠下一道白色的身影，风雷呼啸，卷起漫天飞雪，一股雄浑恐怖的气势弥漫开来。

    感受着那山崩海啸般的可怕气息，远处的几名孩童惊得目瞪口呆，身体不可抑止地战栗起来，那白色的身影竟是一个巨人，它是如此的高大，宛若神明一般！

    它笼罩在一片飘渺而浓郁的雾气当中，看不清样貌，周身不时游荡着金色的闪电，菲利普依稀可辨认那巨人的手臂颇为修长，似乎握着某件东西。

    最令人注目的是它的头顶，那里戴有一顶小巧的王冠，冠有三尖，正中央镶嵌着一枚七角形的宝石，闪烁着七彩的光华，高贵而华丽。

    巨人缓缓举起了手中的事物，那赫然是一柄巨大的天秤！

    他庄严道：“信徒，我是‘平衡之光朋格拉索’，我遵从‘远古盟约’而来，我听到了你的乞求，也收到了你的献祭。”

    ‘朋格拉索’将那柄巨大的天秤指向了提拉里奥，道：“接受它，这是你虔诚的馈赠，是你等量的决绝！”

    提拉里奥匍匐在地，虔诚道：“神怜世人！”

    做完这一切，巨人的身影渐渐变得模糊，缓缓消散于风雪当中，只留下一个金色的光团。

    最后的一刹，菲利普隐约看到一束威严而冰冷的目光扫了过来，那目光如有实质般，令菲利普心神一阵失守。

    “异端，我知道你是谁……”

    声音直接在菲利普的脑海中响起，袅袅不绝。

    什么意思？异端，是在说我吗？

    惊悚之余，菲利普大惑不解，不过此时并非深究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提拉里奥的身上。

    老牧师缓缓起身，他颤巍巍地伸出双手在空中连连攫取，金色的光芒星星点点地汇聚起来，不多时已显现出形体，这是一杆微型的天秤，他用尽气力，终于把它抓在手中。

    看着这纤细的天秤，提拉里奥苦笑摇头，他已经尽力了。

    草堆后面的几个孩子早就忘记了逃跑，他们满脸震惊地注视着提拉里奥，想不到他们的村长，这个总是一脸慈爱怜悯的老人居然还隐藏着这样的神奇的本领。

    可是只有提拉里奥自己清楚，他燃烧的是信仰之力，是生命之火。况且，提拉里奥是牧师而非苦修者，他没有丝毫战斗的本领，借到一丝神性力量已然令他油尽灯枯。

    神性真言为——“守护”。

    “守护！”

    村长猛然间气势暴涨，双目精光熠熠，那小小的天秤也随之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一道金色的围墙缓缓升起，将十六骑士包围起来。

    “这是光之壁，是我用剩余的生命换来的真言，它会一直持续到我死的那一刻，尽管我命不久矣，但我会努力支撑到人们安全逃离，或是守备军的到来，我想，一天时间应已足够……”

    十六名骑士无动于衷，森冷依旧。

    提拉里奥心中涌起极大的不安，他从这些人的身上竟看不出丝毫的慌张。

    “怎么回事，难道他们还有什么手段？”

    首领默默地看着那金色的墙壁把他们笼罩，这才不急不缓地抬手敲了敲光墙。

    “噼啪”一声轻响，那光壁涌现出夺目的火花，首领的臂甲竟然被灼烧得青烟直冒，他思忖片刻后，做了一个隐蔽的手势，身后的骑士们从座鞍上取出一架小小的短弩，一齐对准了提拉里奥。

    首领森然道：“你想死，我成全你。”

    尖锐刺耳的啸声划破冷风，十数支黑色的弩箭射向了村长，这些弩箭上面竟还挂着细细的锁链，如同黑色的毒蛇，张开了令人悚然的尖牙！

    令人绝望的一幕发生了，这些古怪的弩箭居然无视光墙的阻隔，只听噗噗几声闷响，箭簇尽皆射入了提拉里奥的体内，锁链横七竖八，转瞬之间，提拉里奥就像陷入蛛网里的可怜猎物般动弹不得。

    “这是，禁魔…之链，卑鄙……”提拉里奥口吐鲜血，愤恨不已！

    他们的冷血骇人听闻，甚至没打算浪费一点时间，而是使出了这样高效而冷酷的手段来破坏真言，只说明敌人迫不及待地想要杀尽村中所有人。

    骑士们一撩短弩，铁链夹着血肉碎沫抽离了提拉里奥的身体，顿时若干小指粗细的血洞正潺潺往外流着鲜血。

    提拉里奥瘫倒在地，他能感到身体里最后一丝气力在慢慢地流逝，没有了牧师的护持，“守护真言”开始崩溃，光之壁如同燃烧的纸张般，在火光中一点点剥落消散，最终化为灰烬。

    无尽的绝望和愤怒让他胸膛微微起伏，更多的鲜血咳了出来，他双目赤红，眼中的神采却一点点黯淡下去。

    他死了……

    世间最无奈的事情就是当你以为你做出了努力，结果却只是徒劳。

    “不要！”，安珂蓦然惊声尖叫，双眼已是泪光莹莹。

    几名男孩见状慌忙捂住了安珂的嘴。

    “怎么办，我们怎么办……”

    所有的孩子都骇得簌簌发抖，菲利普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浑身冰凉，他看向林克，希望他能拿个主意。

    这一看去，才发现林克早已经趴在地上呕吐不止，这已经是恐惧到了极点身体才出现的本能反应，他竟然最先崩溃了。

    “菲利普，我们该怎么办？”，安珂哭着问道。

    “怎么办？就是……，我们……，或许应该……”，菲利普声音发颤，说话语无伦次。

    不远处的骑士已经重新列队，端起了长长的骑枪，那是冲锋的前兆。

    菲利普看得魂飞魄散，他艰涩道：“我们跑吧！”

    “跑去哪？”

    “我妈妈都还躲在教堂里面，她们怎么办。”

    菲利普狠狠扇了自己一个耳光，终于感觉清醒了一些：“我们抓紧时间抄小路返回村子，带着其他人逃去矿洞，那里面地形很复杂，他们一时半会找不到我们。”

    “对，还能去矿井。”，林克也回过神来。

    安珂还在抽泣，她楚楚可怜地问：“我们会死吗？”

    众人都是沉默，他们只是普通的乡村孩童，哪里见过什么世面，更遑论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情。

    菲利普拉起安珂的小手认真道：“不会，我们一定都会好好活着。”

    几个孩子猫着腰藏在谷堆后面，小心翼翼地行动着，如果抄近路，只需要3分钟就能抵达村子，但前提是不能被发现。

    村口，提拉里奥的尸体早已冰冷，骑士首领只是淡淡一瞥，随即微微扬手。

    “推！”

    战马嘶鸣，十六骑犹如一道黑色的浪潮，穿越呼啸的风雪朝着村中奔去，快如闪电！

    听到身后的动静，有村民忍不住回头，却只看到一个银色的光点已近在咫尺，那是冰冷的枪尖。

    噗嗤一声，村名的头颅被整个洞穿，红白的脑浆四处喷溅，鲜血已经洒了一地，铁马速度不减，携雷霆之势继续前冲。

    那村民的死让众人脚步慢下来，只觉得惊骇欲绝，曾经他们一起长大，一起喝酒歌唱，一起挥汗劳作，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居然眨眼间已经死去，死的让人没有防备，谁敢相信那好像麦秆一样脆弱的破烂尸体是曾经朝夕相处的老友？

    这么一愣神的功夫，骑士们已经冲杀到了近前，村民们丧胆亡魂的表情清晰可见，他们甚至来不及求饶，已有多人被骑枪捅了个正着，银白的枪尖已经变得血红，有的上面还挂着肠肚，正沥沥滴着鲜血。

    有近二十人在这轮冲锋中惨死，还有的人是被战马撞飞出去，来不及翻身就已经被碗口大的铁蹄踏碎了心脏。

    “刀！”，首领再喊。

    骑士们策马前冲，旋即调转马头，抽出了长剑，再次朝着村民们迎面冲去。

    这一次的冲锋距离极短，可是造成的杀伤力却丝毫不减，不过是瞬息之间，竟有十多颗人头冲天飞起，他们惊惧的表情还凝固在脸上，一具具无头的躯干甚至还踉跄走了两步，胸腔里的血飙起半人多高，洒得前路一片嫣红。

    四周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这条寻常的乡间小道此刻已然变成人间炼狱，到处是稀烂的尸躯和零零落落的人头，洁白的雪，鲜红的血，这幅妖异而残忍的画卷简直是魔鬼的杰作。

    菲利普他们早就停止了逃跑，对方那可怕而简洁的杀人手法给孩子们造成了极大的心灵冲击，他们吓得不敢动弹，好几人已经尿了裤子。

    忽然，一道黑影一闪，众人定睛看去，直惊的魂飞魄散！

    那是约翰，他竟然冲了出去。

    “爸爸！”

    菲利普心中一寒，忙道：“不要……”

    林克痛哭道：“你这个笨蛋，我老爹不也一样死了！”

    行进中的骑士们纷纷停下来，静静地看着原野里的孩童一点点靠近，首领眺目瞭望，片刻后微微示意，当下就有三名骑士分散开，隐隐围了过来。

    他们已经暴露！

    菲利普见状大急，他腾身跳起道：“不好，快跑！”。

    众人也纷纷反应过来，开始四散奔逃。

    恐惧。

    恐惧还像藏匿在黑暗中的魔鬼，它耐心地等待着时机的到来，只要你露出一丁点的破绽，它就会将你仅存的勇气与理智吞噬殆尽。

    一名骑士来到村口，守住了通往莱茵森林的道路，剩余两名骑士娴熟地从两个方向包抄过来，他们缓缓靠近，显得并不着急。

    安珂已经没了主意，只能盲目地跟随菲利普，不想过于急切竟摔倒在地，危情时刻，菲利普蓦然爆发出惊人的气力，他干脆背起安珂拔足狂奔。

    菲利普心乱如麻，根本不知道应该逃向何处，只知道万万不能被抓住！

    一名骑士看着菲利普越来越远的身影，毫不犹豫地策马冲了过来。

    马蹄声急，菲利普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忍不住回首看去，就见骑士竟然已经冲到了身侧，正居高临下的盯着自己，面甲下透射出一股凶光，摄人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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