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上河图 卷八 15、第一章 初登大宝（15）

(穿越小说 www.kk169.org)    在张若水的示意下，凌水水还是缓缓转过了头，一瞬的怔愣，立刻恢复了司宫令该有的淡然恭谨，款款走过，福了福：“王爷安康！”

    “水水姐，大哥可在？”赵頵依旧皮猴样，咧嘴一乐，细碎的白牙，熠熠生辉，只是个子高些。

    赵颢似乎瘦了些，墨羽般的长发只用一根乌木簪随意地绾在头顶，零散的碎发，微风中轻轻拂动，使那张静若止水的苍白面庞，显出点活力。疏离地看了凌水水一眼，略略点下头。

    “官家现不在福宁殿，王爷若不急，可在西配殿等候。”凌水水恭恭敬敬地答。

    “这大好的春光，怎可困在屋中，不若先去后苑转转——”赵頵说着话却见二哥已然迈开了步子自顾自地往西配殿而去，他只好收了话，一边尾随赵颢一边回头冲凌水水歉意的笑笑。

    凌水水依旧站在院中指挥安纱窗，只吩咐顺容给两位王爷端些茶点过去。

    赵頵一边无聊地敲桌子一边吃点心，看侧身站在窗边的二哥，默然无语，无喜无怒。自爹爹驾崩后，二哥便一直是这幅表情，仿佛一夜间冻结了他那儒雅和煦的笑，整个人散着冷淡和疏离。即使前几日大哥赐给他每年万缗公使钱①，虽然只是半给之，也折合了五千两银子，要自己早乐得睡不着觉，不知能给黑豹填多少野鸡吃呢！可二哥听了这消息后，头也没抬一下，只是坐在那继续弹琴。

    赵颢将大半个身子掩在临窗的花架后，透过纱窗，微微眯起眼，定定地盯着院子中那忙碌的倩影，碎了的被冻结的心又开始缓缓融化，冰破的声音，伴随着凛冽的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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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顼回到福宁殿，立刻召见了自己的两个弟弟。

    赵颢淡淡地看了赵顼一眼，缓缓道：“大哥，我与三哥儿乞解官行服的折子，不知看了吗？”

    赵顼亲切地笑着：“看到了，已诏两制与太常礼院详定典礼，不日便能有消息。这些天朕忙得什么也顾不上，你们哥俩儿也不常过来瞧瞧，反倒冷落了我这个大哥。”

    赵頵咧嘴一乐：“我们哥俩儿，一个写字画画，一个熬鹰斗狗，过来非但帮不上忙，还添乱！”

    赵顼乐了：“三哥儿，你也该收敛着好好读些个书，让人说成个纨绔郡王到底是不好听。”

    “官家金口玉牙的让臣弟读，臣弟不敢不答应，但大哥你还是睁一眼闭一眼放过三哥儿算了，三哥儿不是那材料。”

    “什么睁一眼闭一眼，你当大哥我是猫头鹰？”赵顼瞪着眼睛开玩笑。

    连淡然若水的赵颢也忍不住翘起嘴角。

    冷清了许多日子的福宁殿，因这哥俩儿的到来，变得欢声笑语和乐融融，任谁看着都是亲亲热热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兄弟。

    站在一旁笑盈盈的凌水水，心里却开始往上冒寒气。

    她已然明白，今天哥俩是到新帝这表明态度来了。当初高太后想舍了赵顼扶持这二子之中的一个登上皇位，如今，大势已定，兄弟两个怕赵顼心中猜忌，便以父孝为借口，要辞官穿孝服居丧。暗示赵顼，他们哥俩是无欲无求，安心当王。

    至高无上唯我独尊的皇权面前，亲情如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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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谏王陶这几天心神颇为不宁，新帝登基后，按照常理，总会给自己这个朝夕相伴的师傅升迁，可至今，没有丝毫动静，这让他有些坐不住板凳了。

    正此时，集贤校理刘瑾来访。这位前朝宰相刘沆之子，字符忠，人生经历颇坎坷。

    作为相门之后，考中进士，授为馆阁校勘，本来前途一片光明，但嘉佑五年（1060），却迎来了他人生的转折点。

    这一年，他的父亲去世了，刘沆为相时，敢于启用贤人，救正时弊，但这种刚正性格，得罪了那些侥幸谋官者与既得利益者，于是群起而攻，受到内外夹击，无奈便称病求罢。

    前事不管怎样，毕竟人死灯灭，仁宗还是给予了刘沆褒赠（为嘉奖死者而赠予其官爵），但知制诰张瑰起草的制词中却有讥贬之语，颇言其附会取显位。

    刘瑾哭泣忧愤，带着子弟妇女穿着孝服找宰相诉说。朝廷为之改写，黜降张瑰，而他也以穿孝服入官署被罢职。后端明殿学士王素替他请求，以伸孝子之志，得复职。

    王陶与刘瑾并无深交，他的到来，让王陶有些捉摸不透。

    刘瑾没有任何客套，揖了一揖，落座便说道：“王知谏，当前虽然冗官成灾，十羊九牧，可真正的要位却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王陶不知刘瑾此来真正意图，听了这句话心中琢磨着莫非他想拜托自己走动走动，英宗时他也曾蹦着高地乞奏早定太子，莫非打算凭这点功劳也在新帝登基后捞个升迁！想到这心下不禁腻味，自己这还八字没一撇呢，他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于是脸色不禁沉下来：“刘校理，之所以称为要位，那是于社稷至关重要之显位，必是圣心默许之能臣方能胜任，不是一般人等可偷窥的。”

    王陶以为自己这番话说得够尖酸刻薄，换做一般人早该挂不住面起身告辞，何况他一个相门之后！不料刘瑾竟面不改色，眯着眼定定地瞧着王陶，哑然轻笑，三缕美髯跟着微微颤抖：“王知谏过谦了，莫非王知谏真的认定自己并非能臣？”

    刘瑾这么一问王陶反倒懵了，困惑地看着眼前这个面相略显倔强的中年人，问道：“刘校理……此言有何深意，还望赐教。”

    “赐教说不上，”刘瑾不疾不徐，“王知谏可曾听说，欧阳参政让蒋之奇黄封上奏弹劾了。”

    王陶心下一惊，皱皱眉，问道：“因何？”

    注释：

    ①公使钱，又称公用钱，宋朝官僚机构除正常经费外，另给公使钱，用为宴请及馈送过往官员费用，钱的数目则视官品之高下而定。相当于现在的招待费用。穿越小说 www.kk169.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