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上河图 卷八 16、第一章 初登大宝（16）

(穿越小说 www.kk169.org)    “只云他帷幕不修。”

    王陶松了口气，摇头道：“用这等小事攀咬老参政，蒋之奇不过哗众取宠，为自己博个彩头而已！是扳不倒的！”

    “不愧是帝师！”刘瑾依旧板着脸，“官家压下了奏章。”

    王陶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生出一丝悲凉，赵顼当初在府邸之时，遇到这样的事情必会找自己相商，如今自己竟半点风声也未听到，不禁感到了被疏远的离弃。口中却问着：“既然如此，刘校理所来为何？”

    王陶其实已然隐约猜测出了刘瑾的意图：不过是拿参知政事的位置做诱饵，钓他上钩，却不知这老狐狸想要得到什么？

    刘瑾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略显苍凉的苦笑，缓缓道：“蒋之奇所奏的关于老参政的闺门之私，乃是在御史台听中丞所言，中丞不知从何处听得此事，一日在御史台说与众人听，回头蒋之奇便写了弹劾的奏章，此事归根到底责在中丞。”

    至此，王陶豁然开朗，刘瑾给他的诱饵并不是参知政事，而是御史中丞。想让他借此事给御史中丞彭思永拍板砖，赶他下台后空出位置好换新萝卜。略一琢磨，问道：“那刘校理想得到什么？”

    “让欧阳修身败名裂！”刘瑾声音不大，干哑如同喉咙里塞了破麻布般让人不舒服，细长的灰眼睛里竟然隐约有磷火的光。

    王陶心底打了个冷颤，突然后怕今天自己与刘瑾的谈话，这人看上去过于危险，如同是个装了满膛火药的炮仗似的，为了弄出个惊天动地的响，自己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回头别再把自己连带着蹦个满脸花！想到这，王陶冷下脸来，漠然道：“蒋御史身为谏官，自有风闻上奏，弹劾百官的权利，王某不好干涉，让刘校理费心了。”说着端起茶碗喝了一口。

    刘瑾明白王陶这是要送客了，也自喝了口茶，起身揖了一揖：“王知谏，告辞了！”

    刘瑾走后，王陶兀自心烦意乱。御史中丞这个位置，着实让他心动，但欧阳修，三朝元老，文坛泰斗，“濮议”中与韩琦力挽狂澜，给了赵顼名正言顺的继承大统的身份，若要往他头上泼脏水，就怕官家挡着回头这水倒自己头上！还有刘瑾与欧阳修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痛恨至此！王陶辗转一夜未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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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日后，赵顼退朝去崇政殿办公，蒋之奇单独上殿禀奏。

    赵顼没想到此人竟有这样的胆量，远远打量着这个中等身材白净面皮的中年人，稍稍吊起的眉梢低敛着，亦步亦趋跟在李宪身后，先行跪拜大礼，然后垂手站在一旁。

    赵顼故意问道：“蒋御史所来为何？”

    蒋之奇抬眼瞟了瞟赵顼，终归没敢直视，清清嗓子道：“臣黄封弹奏参知政事欧阳修帷幕不修，至今未蒙陛下宣示，臣以为朝廷大臣有伤风化，不但应该从严处置，而且应该榜示朝廷，以儆效尤。”

    赵顼冷冷盯着蒋之奇，似笑非笑道：“蒋御史，只凭你这望风捕影无根无据的一面之辞，如何让天下人信服？此为其一；其二，身为监察御史，本应胸怀社稷，心念百姓，监察官邪、巡视郡县、纠正刑狱、肃整朝仪！”赵顼语调渐渐升高，隐有金石之音，“若朕没记错，当初先帝龙体下渐，邵亢①暗中提请要曹太后垂帘听政，这事你是知道的。如此大事不言，尽是挖空心思地讲些个闺门之私，这般，国家要御史何用？滚！”

    蒋之奇本来准备了一肚皮御史可风闻弹奏，还有什么君子不可以不修身，身不修则德不立等说辞，可万万没想到这个平日里宽容温和的颖王爷登基后竟然一反常态，双目如电、言语犀利，竟如暴风骤雨般将他准备的腹稿击打得支离破碎，一句也说不出。

    蒋之奇出了一身的冷汗，失魂落魄地从崇政殿出来。夹杂着细雨的冷风一吹，混混沌沌的脑袋清醒一些，回想刚才赵顼那鄙视而尖利的眼神，刀子一样割得他体无完肤。就是因为受不了濮议中“皇伯”派谏官们对他的冷嘲热讽和排斥，他才在新帝登基之初决定弹劾欧阳修，就此剪断自己与他的关系，也好借此振聋发聩之举让自己扬扬名，可一切，似乎没有按着预计的方向发展……尤其是官家提到了邵亢，这个真是让他胆战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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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庆宁宫里，赵颢跟赵頵的一盘棋刚下到紧要处，高顶过来笑着报：“王爷，刚得到的消息，蒋之奇被官家骂了一通撵出崇政殿。”

    赵頵手拈黑子正穷途末路打算破釜沉舟，突然听了这消息，嘿嘿一笑，扔了黑子到棋盘上：“二哥，你得请客。”

    赵颢拣起赵頵扔下的棋子，把打乱的棋盘恢复到原样，凉凉道：“打赌是打赌，下棋是下棋，你这盘棋眼看便输了，应我的那只琉璃簪子可不许耍赖。”

    “二哥恁地小气，”赵頵伸手入怀，掏出只碧蓝的琉璃簪子，“我早就带来了，情知道下棋不是你的对手。”

    赵颢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只温润如玉，碧蓝若海的簪子，顶端做成一朵兰花，几片简单清新的花瓣，静静伸展，一如凌水水头上戴的那只。

    是在福宁殿守灵时，赵頵无意中在回廊下的雪堆里捡到的。当时看着隐约眼熟，问身边的二哥，但见赵颢暗沉的眸子中突然波光流转，伸手便要来拿。赵頵知道这个哥哥于古玩玉器很是精通，能让他眼里放光的物件定非凡品，于是抢先一步将琉璃簪塞到怀来，贼笑道：“.货恶其弃于地也，不必藏于己，这物件我就先收藏了。”

    注释

    ①邵亢，（1011—1071）字兴宗，颍王府翊善、同修起居注，以知制诰、知谏院兼判司农寺。英宗谓：“翊善端直朴厚”遂以知制诰知谏院。赵顼东宫建，为右庶子。神宗立，迁龙图阁直学士。穿越小说 www.kk169.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