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七、和海成老汉巡护自然保护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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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和海成老汉巡护自然保护区

    黑栀子暂替金卷毛守护自然保护区。

    晨曦微茫时分，海成老汉肩背双管猎枪和黑栀子一起下滩搜寻盗猎贼。他的枪是威慑盗猎贼的。草海苇林里雾气茫茫，晓风迎面吹拂，蒿草尖上晶亮的晨露洒溅过来，淋洗得黑栀子的面频湿漉漉的。

    “喂天亮喽，快起来活动筋骨“

    海成老汉双手窝成喇叭状，套在张大双唇的口边发出宏亮的吆喊。只见一只只河麂跃出馨香扑鼻的蒿草之海，一群群一对对的白鹳、黑鸛、丹顶鹤、白鹤、白头鹤、中华秋沙鸭、斑嘴鹈鹕、小天鹅、白额雁、白琵鹭、鸳鸯、角鹛鹏、海鸬鹚、小青脚鹬飞出蒲丛苇林，向海成老汉发出一阵阵清亮欢快的回鸣之声。

    黑栀子看得惊奇极了。眼前的河麂、白鹳、丹顶鹤、斑嘴鹈鹕等珍稀动物，仿佛是海成老汉的亲生儿女，彼此是那么的和睦亲热，昔日被猎户滥杀的仇冤，似乎在一夜之间飘来一只神奇的巨掌轻轻地抹去了。黑栀子心里怨恨起胖脸来。

    突然，一只名叫倩倩的丹顶鹤从东方的苇林头顶疾飞过来，悬停在海成老汉的面前，发出怒冲冲的责问：“老人家，你为何带一名盗猎贼进入自然保护区”倩倩原应飞返北方的乌龙自然保护区，但在去冬的南迁途中，和一些小天鹅白额雁，误食了辽河口受工业废水污染的鱼虾，腹内患病滞留在越冬地的滩涂。

    海成老汉忙转颈朝后一扫，复又正过头颈笑嗬嗬地说：“倩倩，是你看花了眼。我身后没有盗猎贼！”

    倩倩顿时怒了，面颊腾起一层寒云说：“这雌黑犬就是盗猎贼!”

    海成老汉忙解释：“黑犬名叫栀子，昨天帮助金卷毛捕获名盗猎贼。金卷毛不幸受了枪伤，今天由栀子帮我巡滩。倩倩你莫错怪了栀子！”

    倩倩噘起尖喙白海成老汉一眼，气咻咻地飞回东方的苇林。

    黑栀子受了委屈，心底腾起怒气掉过头颈，便要朝西方的老海堤奔去。海成老汉急忙唤住黑栀子，伸出结满茧壳的巴掌，亲热地摩挲着黑栀子的头颈，轻声慢语地劝慰：“栀子啊，你切莫生气！我和金卷毛初来时，自然保护区里的每一只河麂、白鹳、丹顶鹤、小天鹅均不信任，见我们的身影便远避开去。这也难怪河麂丹顶鹤等珍稀动物。我打猎数十载，曾和金卷毛及它的父亲，滥捕误杀了河麂丹顶鹤的许多亲属。唉！”

    海成老汉无比愧疚，沉重地叹了一声，苍老的嗓喉哽咽起来，悔恨的老泪溢出了叠起鱼尾纹的眼角，流满了饱经沧桑的面颊。他撩起衣襟擦去凝重的泪水，继续吐出深沉的话语：“自然保护区初建盗猎贼猖獗，我和金卷毛日夜追捕，有一次被几名盗猎贼打得晕倒在草海里。伤治痊后，我和金卷毛继续巡滩，解救了许多伤病的河麂丹顶鹤，逐渐赢得了珍稀动物的信任。现在，河麂白鹳们对我和金卷毛十分亲热。栀子啊，你过不多久也将赢得河麂丹顶鹤的信任！”

    黑栀子不禁点了点头。

    海成老汉吹起一声清亮的口哨，只见近处的草海里蹿出一群白鹘鸰，斜掠双翅飞临海成老汉的头顶，一起敞开亮嗓发出唧唧嚯嚯的唱鸣。过了一瞬，海成老汉轻挥手臂，白鹤鸰宛似一串轻灵的音符，飘入西方碧绿的草海之中。接着，海成老汉又吹起一声悠长的哨音，只见东方的苇林里，一群丹顶鹤、白鹳、黑脸琵鹭、斑嘴鹈鹕等拨开漾晃的苇波，踩着飘卷的霞云，飞临海成老汉的面前旋舞起来。领头的正是丹顶鹤倩倩，只见倩倩漾扑着洁白的双翅，晃摆着修长的脖颈，荡划着长长的足杆，凌空旋起一波波无比优美的舞韵。

    海成老汉笑吟吟地问：“栀了，仙鹤之舞美不美”黑栀子不禁看得呆了。海成老汉又问了一声，黑栀子方才回过神来，双眸亮亮地回：“嗨，美哉仙鹤之舞！”

    东方的朝暾跃上金黄的海浪。亿万枝金箭射入绿茫茫的自然保护区，起伏不停的草波苇浪浮起一层熠红的光晕，镀染得海成老汉通体亮起一片华光。黑栀子仰起脖颈看去，海成老汉宛如一尊撑天拄地的守护神，矗立在碧绿无垠的滩涂上。

    一晃几日过去。黑栀子每天都和海成老汉一起巡滩搜寻盗猎贼，心底浮起与人平等的欢悦之波，似觉人之灵性漾入了脑海。十几次日升月坠。黑栀子新奇感渐渐淡下去，舌底野性的津液慢慢涨上来，眼前不停地浮晃着河麂、丹顶鹤、白鹳、斑嘴鹈鹕的身影，鼻尖前依稀飘来胖脸盆中珍禽珍兽的雾波。黑栀子慌忙甩动头颈，责骂自己野性难以敛去，还像一个野蛮的畜牲。

    黑栀子骨缝里深藏的嗜食河麂丹顶鹤杂碎的毒瘾，被初生的人的理智沉沙压下去。但二十日寂寞后，黑栀子耳畔又飘起一二句黑色的声音，撩起喉间的几缕邪火，炙得浑身无比痛楚。它四肢乏力骨骼疲软，白日里打起一长串的哈欠，眼泪鼻涕口涎一齐喷出，难受得倒在地上不停打滚。

    海成老汉像慈父似的，把黑栀子搂入怀里，抹去它的涕泪，无比关切地询问：“栀子，滩涂旷莽海风腥凉。你初来毛孔疏松许是钻进了寒气，我给你服驱寒药。”

    黑栀子感激得流下热烫的泪波。它不愿将病因说出，怕海成老汉叱责它是一条杀性未净的野犬，将它冷冰冰地撵走。那太难堪了！它热切地盼望服下药能驱净毒瘾。海成老汉端来一碗驱寒药，它急急地张开双唇喝了下去。但翌日依然如故，且涕泪流得更多更猛。

    海成老汉非常困惑，给黑栀子服下了十几帖驱寒药，但并没能减轻它的病痛。黑栀子病倒了，不思饮食日渐瘦削，勉强撑立起来便足杆颤晃，行走很吃力，始而趔趄继而踉跄，终于又扑倒在地上。它恍恍惚惚地听见胖脸在远处呼叫：“黑栀子，快回酒家吧！我盆里河麂丹顶鹤的杂碎香极了，专等候你回酒家来吃!”

    黑栀子抿紧双唇用力地摇了摇头。

    “黑栀子，黑栀子！你病得这样重，为何不让我治呐若再拖延你就得死去！”

    黑栀子蓦地一惊，急睁开昏花的双目，搜寻这陌生而又熟悉的声音。但四周黑黝黝的什么也看不见，只嗅见池塘底笮草淤泥的腐臭气息。

    “黑栀子你本是一条野犬，为何不扑入荒滩去捕杀河麂丹顶鹤吞噬呢海成老汉不可信任！”

    “黑栀子，海成老汉在哄骗你。饥馑袭来时，他定会将你杀死剥去皮吃了！”

    黑栀子听得周身毛发倏地一抖，急忙嗅动鼻翼，浓烈的腐臭气息就在附近，像是两只癩蛤蟆躯体上发出的。这两个肮脏的下流坯躲在哪里黑栀子竖起双耳捕捉，听见灰褐色青紫色的两只癞蛤蟆飘在黑暗里浮游，口中发出一声声诡谲的语音。黑栀子想跳起身段擒咬住这两只癞蛤蟆。

    突然门开了。阳光似金黄的水波涌进来，冲得房屋浮晃了一下。海成老汉急火火地跨进屋来说：“黑栀子，你病痛减轻了吗近日盗猎贼耍起新花招，偷下活扣盗捕丹顶鹤白鹳。活扣藏在苇林深处极难发现，你鼻子尖帮我去搜寻吧！”

    黑栀子病体弱吃力地撑立起身段，足杆一软双目一花又倒卧下去。

    自然保护区管理处主任凌平闪进屋来，急火火地催海成老汉说：“我们快下滩去搜寻活扣。迟了丹顶鹤和白鹳会被活扣勒死!

    海成老汉关切地看了黑栀子一眼说：“栀子病得太厉害，足杆软行走困难，让栀子歇着吧！”

    海成老汉和凌平急急地跑出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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