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沧海一粟 第六十七章 大事已定

(穿越小说 www.kk169.org)    最后白廷生取出一支金镶玉的云纹如意，礼盒齐备，只说是另有他用的，此时只好先借给高老兄。

    高振自然感激涕零，很干脆地表态：“这样，我是个大老粗，文墨上的本领有限。这次为了开泰兄的奏请勘察镇江府，回禀文书其实不大会写……”

    他转向王旭，拱拱手道：“铭台兄，你是丁未科三甲进士，你那一榜能者如云，你的文章想必也是没得说的，就请你代笔，如何？”

    所谓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高振这一手光棍得紧，显得十分上道，王旭假意推辞一番，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这样一来，赵开泰镇江府练兵一事，总算是再无悬念，高振礼物备齐、明日得以从从容容，双方各有喜意。

    齐四一招手：“来来来，牌桌上再说其他。”

    这一场赌，真正是坦诚相见之后，反而赌出味道，一直打到三更。

    中场休息一刻，桌上牌面、银子全然不动，齐四带齐众人，就在赌桌边上另支一张小桌，坐着短脚竹椅，喝茶吃点心。

    白廷生在旁陪得瞌睡，便约了高振明天一早再会，趁机告辞。

    “齐四兄，兄弟真是羡慕。”高振一口甜糯糯的米糕下肚，摇头晃脑地道，“你的小日子过得，滋味真是美到家了。”

    “有啥好羡慕的！”齐四爽朗笑道，“我白弟有句话：心动不如行动，你要喜欢，随时来玩儿。好在南京到镇江城不远，骑马也不过两个时辰，坐车慢些，最多三个时辰也就到了。”

    这话说得高振颇为心动，捏着下巴想了想，约莫是想不出好办法，可以缩短路程，因此咂着嘴吧，很是懊恼。

    “可惜了。”他忽然说，“句容离这里很近，可惜只是个县。如果是直隶州的话，我倒宁愿自降半级，换个从五品的知州做做。”

    他这种想法当然是异想天开，无法实现的了。

    不过这一句倒提醒了别人，王旭对这里面的道道比较熟悉，便问：“启明兄，你有没有试探过上官的口气，肯不肯让你放个外缺？”

    “自然是试探过的。”高振道，“我不是傻子，去年改考评那件事后，我趁着上头高兴，顺嘴提了这么一句，上头满口答应。不过……”

    这个“不过”拖了很长的调子，却没有下文。

    王旭关切地问：“启明兄，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能说就不必说。”

    “这倒不是！”高振连忙否认，并且补充一句，“咱们好朋友之间无话不可说，就算是有隐私，也不存在的。”

    说着他自嘲地笑了笑，接着道：“其实，说穿了没有啥大不了的。只是有句笑话，在我们南京的堂官儿中间很难听，不晓得各位听说过没有？”

    齐四和赵开泰，都摇头不知，王旭却立刻晓得高振所指的，是哪一句笑话。

    可是就像高振自己说的，这句话对南京的堂官们来说，是很不好听的，因此他也假作不知，请高振自己来说。

    “铭台兄说不知道，一定是假的。”高振也不忌讳，自顾说道，“咱们大明的官场上有句笑话，叫‘南京的堂官似窑姐儿，要想游出秦淮河，必当交足赎身钱’。”

    这一说大家都明白了，原来南京虽然比照北京，有一套全副衙门，可从来是一潭死水，一个萝卜一个坑儿，上不去、下不来。

    假如年纪轻想上进，那就非得谋求外放不可。

    但要脱离这个泥潭，除非外面有强硬的关系拉一把，要么就只有第二条路可走——拿银子垫脚。

    一般来说，但凡有门路的人，哪怕是借银子也要出来。

    因为一旦能放个肥缺，所谓“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外放地方官做个几年，还怕还不清这赎身钱？

    王旭问：“照你的品轶，外放的话需要多少银子？”

    “总得有三五千……”高振看上去很为难。

    “这么多！”王旭深吸了一口气，摇头不再言语。

    说到钱，当然还是由齐四发话。

    不过齐四留了个心眼，没有直接拍胸脯说“送钱”，而是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钱是小事，只要启公打通了外放的路子，尽管来找兄弟。多的没有，五千银子随时借用。”

    “哦？”高振惊喜交加，连连拱手，“承情之至，承情之至。不过我不懂生意场上的规矩，借用这么一大笔，是几分利息？”

    “哪里谈得上利息！”齐四一挥手，“启公这是在骂我，你真要用，字据也不必立下，五千银子当场提走。”

    “失言失言。”高振连忙告罪，脸上却是欣喜不已的神色，“好，真有那一天，就要仰仗齐四兄啦！”

    闲话说过，返场再赌，这高振约莫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赌到后半夜竟不觉疲累，而且愈发的有精神。

    不过齐四想到他明日还有一场拜会，到了丑时一刻，就把牌一推，说道：“启公，明天正事要紧。那位老夫人家里，不晓得是什么来头，说不定你的外放，还要靠卢家打通关系。”

    高振一听，果然不敢再赌，散场之后各自回房休息，不消再提。

    这个夜晚似乎像往常一样，是个平静而又安宁的夜晚。

    可是就在漏夜将尽、黎明将至的时候，距离镇江城不远的小柳庄，却变成了修罗场！

    程米虎亲自率领着十余名精锐的“鱼皮靴”，加上数十个训练有素的海盗，已经趁着夜色潜伏了三个时辰。

    当那些鬼鬼祟祟的人影悄悄走进小柳庄，准备布置他们的陷阱时，却不知已掉进了别人的陷阱……

    二十六个人，在最短的时间内被黑夜吞噬，等到天色擦亮，才有起床撒尿的人发现，庄外的树林里，挂了二十多个手脚齐被斩断的活死人！

    这些人无意识的呜咽和哀嚎，好像鬼哭一般，在那林中飘飘荡荡，不用等到官差赶来，死亡便已全部降临到这些凶徒的身上，活死人变成了尸体。

    当天中午，顾永贵失踪了。

    白廷生对这些事似乎全然不知，按照约定，带着高振一起到六摆渡，拜会了卢家。

    他来谈生意，谈的是生丝，可已不再是开工厂垄断缫丝业的打算，而是把自己集体生产的那点知识、理解、心得和盘托出，答应在管理上，受聘当三个月的顾问，到期可以再续契约，并且分文工钱不取。

    唯一的要求，就是生丝的出货，一定要优先保证他的需要。

    他的打算，是要做成品——纺织！穿越小说 www.kk169.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