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沧海一粟 第八十六章 小马长三

(穿越小说 www.kk169.org)    在黄书办的面前碰了一鼻子灰，白廷生却不气馁。

    因为这原是料定之中的结局，本来不抱啥希望，自然也就谈不上失望。

    不过这一来，两条路顷刻走断一条，那就只剩下黄阿成那一条好走了。

    明确了目标，白廷生便不再耽搁，在甲字号仓里找了个挺活泛的年轻人，拉住了拱拱手，笑问：“老兄，好不好打听个事？”

    那人仿佛是个自来熟，见他军官打扮，人又客气，很痛快地说：“有什么不好啊，这位军爷，请尽管问。”

    白廷生道：“黄书办……”

    话没说完，那人抢着答道：“黄石头刚刚走了，坐马车打东门，喏！”说着嘴巴一努，朝东门指了指。

    “不不不。”白廷生笑道，“不是找黄书办，是找他家公子。”

    “哦！你找阿成啊。”那人挠了挠头，“这小子在咱们仓有职分，可是很少见到人啊。不过我可以帮你问问。”

    他领着白廷生来到另一个库房里，寻着一个翘着二郎腿，坐在大窗下晒太阳嗑瓜子的闲汉，老远叫道：“长三！”

    “长三”就是牌九里的对黑六点，叫了这么个名号，可想而知，此人也是个好佬。

    那长三见了二人，把装瓜子的纸袋儿递过来，说道：“吃瓜子——小马，这是你朋友？”

    “谢了，不吃。”小马指着白廷生道，“他来找黄阿成，你知不知道阿成在哪个场子里混呢？”

    “哦，至尊宝啊。”长三缩回了瓜子袋儿，想了想说：“不是八杠街，就是小春九。”

    小马见白廷生似懂非懂的样子，好心替他解释：“八杠街是地名，城东一打听就知道。小春九是人名，开了个赌档，也在城东，不过很不好找。”

    原来开赌场的，毕竟上不了台面，有些干脆就不挂店名，以其他名号代称。

    如齐四的赌场，就与欢场合称，叫做淑华斋，在县衙的备注却是酒楼。

    而小春九的赌档，干脆就以老板的名字为代称，赌客一说起“小春九”，便知是哪个场子。

    “小马说得不假。”长三接口道，“你老兄最好盼他不在小春九，否则即便找到了地方，也进不去——那里恕不接待生客的！”

    原来是这样。

    白廷生心想，一事不劳二主，干脆请了长三带路，省的进了城再找人打听。

    于是他朝长三拱手，笑着说：“不知道长三哥有没有空闲，我想请你和这位小马哥进城喝两杯，交个朋友。”

    长三一听到“喝两杯”，眼睛放光，显然一副又动心，又犹豫的样子。

    小马却立刻敬谢不敏：“我下午还要当差，不敢喝酒的。多谢老兄好意。”

    听到小马不去，长三也不好意思去了，站起来拱手道：“是，是，多谢了。”

    他这句话说出来，却无论如何也不像是谢绝，反倒是应承其请，表示感谢的语气。

    白廷生听他话风不严，顺势力劝：“小马哥不去，那长三哥去做个代表好了！小弟在军，吃粮全靠各大仓供给，今日权当聊表感激之情，否则于心难安，还请务必赏光。”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拒绝就有些不近人情了。

    长三本来就很动心，现在更加有种“从人美意”的慨然心态，于是两眼直勾勾看着小马，希望对方有所表示。

    小马见到他的眼神，便说：“长三，你下午左右没事，就去好啦。你的差事有我兼顾。”

    “那感情好！”长三赶不及地说，“好，小马，回头我给你带半斤白干。”

    一面说话，一面拉了白廷生往外走，走到门口了，才想起来问道：“哦，真正失礼，还没请教老兄……”

    “小姓白，白廷生。”

    “好，我的本名也告诉你好了，常红书。名字里有书，其实半点书也没念过的。你请等等……”

    说着，长三找仓上借了一匹驮马，将就骑乘，领着白廷生进城而去。

    一进了城，白廷生有意靠近黄阿成所在的位置，因此刻意向东走。

    好在长三也对东面熟悉，指点了一家叫做“常来往”的小酒楼，说是好吃实惠。

    其实这家店的老板，和长三是堂弟兄，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今日有的照顾，自然要到自家的店子里来。

    白廷生叫酒叫菜，不仅出手阔绰，而且意甚殷勤，亲自给长三倒满酒，惹得长三站起来连连逊谢。

    不过这番作派，着实替长三长了面子，不一会一个面容与长三酷肖，而体型略胖的中年走了过来，满脸堆笑地大声道：“长三，哪里交的阔朋友啊？”

    这位就是长三的堂兄，常来往酒楼的老板。

    长三略显矜持地一笑：“我哪里高攀的起人家，是这位白爷够意思，赏顿酒喝。”

    常老板上上下下把白廷生打量过，见他是小旗打扮，心想当兵的脾气大，又看不上他这种小店，因此没啥好结交，态度上便冷淡不少。

    “哦，好啊。”他对堂弟虚笑一声，“长三，你把朋友招呼好，吃啥点啥。”

    说着欠欠身子，转身大摇大摆地走了。

    长三有些尴尬，干笑两声道：“白老兄，别见怪，商人都他妈市侩。”

    他可不知道，这一句话不止骂了自己的堂兄，也把白廷生一道儿骂了进去。

    若说经商，白廷生的手面可比常老板大得太多。

    不过白廷生从来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另外知道长三是无心，因此一笑置之。

    几杯酒下肚，长三拘谨减消，话也多了起来，从嘉靖二十四年当差，一直说到今年寸步未进，言语间非但没有埋怨之气，反而颇有几分自嘲的意味。

    白廷生便觉得此人十分开朗，或许真可以交一交这个朋友。

    长三随后又说了些仓里的趣事佚闻，什么黄大仙显灵、陈米一夜变新麦，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有。

    白廷生一面显出认真倾听的神色，一面不住点头，偶尔插两句十分紧要的提问，配合的天衣无缝，使得长三谈性愈发收拾不住。

    白廷生见时机差不多，便将话题向赌博上引。

    长三在这方面果然是内行，说起本城三大“金庄”、三大“银庄”。

    其实就是六位赌场中最会坐庄的赌手，接着又聊起一桩多年前，赌圈子里十分有名的故事。

    “三大金庄之中排第二的，几年前有个外号，叫做鬼见愁！”穿越小说 www.kk169.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