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 凤凰城破，故国悲凉

(穿越小说 www.kk169.org)    诀别之际，两人没有过多的话语，只有夹杂着鲜血的泪水簌簌而下。

    见欧阳靖安如此固执，半步不退，依旧伫立在原地。欧阳广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强行让一名亲信的部将带走了欧阳靖安。

    “爱子的安危就托付于你了！还望你带他速速离开！”欧阳广郑重地向他托付道。

    “末将定不辜负将军重托！”那名部将当即立下誓言，说完后便快步将欧阳靖安拖走。

    “爹！”

    汴京城已成一片尸山血海，血雨腥风中，欧阳广毅然拔出剑，冲向了前方的千军万马，他的身影渐渐变得模糊。

    一代名将欧阳广，用自己的前半生证明了文臣死于谏诤；而用自己的后半生完美地诠释了武将战死沙场。

    他策马向前，金军主力部队悉数前来，守土有责的他不愿退却，直至被万马千军踏成肉泥。

    大金无敌于天下的铁骑军势如破竹，汴水已经被宋金两军的鲜血浸染为鲜红色，上面横着的浮桥也已经被金军攻克。

    随后，完颜宗翰下了一道军令，命令道：“我军渡过汴水后，立即烧毁浮桥，以断绝城中天子及百官的退路！全城搜捕宗室，破城后，将前朝纵容辽国的罪魁一网打尽。一个不留！”

    此时，汴京城中已经乱作一团，无数城中居民扶老携幼，争先恐后地冲出城门，守城的宋军见状，当即冲上前阻止他们。

    双方厮打在一起，局势一发不可收拾。

    许多汴京少女用泥水涂满了自己的月貌花容，唯恐遭遇不测之祸，她们纷纷夺路而出，娇柔的哭泣声中夹杂着些许尖利。

    汴京的皇宫大内之中，太上皇赵佶披散着头发，神色颓唐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萱和帝姬赵瑾晨身着锦绣华服及织成裙，头发上佩戴着精美的发簪，身披貂裘，缓缓走出。

    她望着窗外簌簌落下的大风雪，不禁苦笑道：“好多年了，本宫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风雪。”

    她望着父皇说道：“为今之计，城破家亡，女儿愿如大义公主一般，以帝姬的尊容而死，而绝不愿忍辱偷生。”

    她脱下发簪，抬起手猛然向自己的颈部刺去，但她转瞬又蓦然间想起了欧阳靖安，双手瞬间一软，感觉没有了力气，那枚金装玉裹的发簪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小心翼翼向自己身侧的长姐仪福帝姬赵瑾月求证，生怕听到什么令自己无法接受的现实，她轻轻问道：“阿仪长姐，你向来对宫外之事知之甚多，昨日你出宫时，不知可否知道靖安公子是否一切安好？”

    仪福帝姬的泪水凝在了眼角，凄声说道：“他的父亲欧阳广已经殉国，至于靖安公子，如今，如今也是生死不明。”

    赵瑾晨闻言，瞬间倾倒在地，双手合十，轻声哭道：“不！你告诉我，他不会有事的，靖安公子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仪福帝姬轻轻走上前，为妹妹萱和帝姬拭去了脸上的泪水，柔声安慰道：“皇妹，你且冷静，听长姐一言，长姐坚信，靖安公子还活着，公子一定不会丢下你不管。所以小妹，为了靖安公子，无论将来的岁月有多么屈辱，都要坚强地努力生存下去。”

    未及她们再多想什么，风雪袭来的第二天，金国大军完全掌控了巍峨壮阔得大宋皇城。

    完颜宗翰与完颜宗弼两位统帅，在侍卫的簇拥和护卫下，走进了大宋的皇宫之中。

    置身于美轮美奂、巧夺天工的东京汴梁城之中，披绣闼，俯雕甍，雕梁画栋，幕卷珠帘。五步一楼，一步一阁，亭台水榭，眼下的时令虽然是寒冷的冬日，却也难掩汴京城的富庶与繁华，

    完颜宗翰不禁啧啧称叹：“久闻大宋天子生活奢靡非常，然而本帅从来没有想到过这皇宫之中，竟然是这般的金碧辉煌！”

    完颜宗弼在皇宫中缓步彳亍着，他放眼望去，皆是屋宇雄壮，飞檐斗拱。

    这位曾经游历过天下胜景的一代名王不禁感叹道：“此宫既有汉唐宫阙的雄浑，又颇得南朝山水精致之妙。能设计建造出如此宫阙必需非常之人！”

    过了片刻，一名金军将领走上大殿，禀报道：“禀报殿下，末将在宣政殿之后的大宋祖庙之中，发现了一方写有许多汉文的石碑，还请四太子一看究竟。”

    精通汉文的完颜宗弼连忙与他一起来到宣政殿，那名部将命令手下侍卫将石碑抬出。

    那方石碑经年磨损，许多文字仅仅是依稀可辨，上面青苔密布，蛛网封尘。刻下了岁月的斑驳。

    完颜宗弼轻轻俯下身，目不转睛地辨认着上面所写的铭文。

    一行雄劲的笔体楷书映入眼帘：

    大宋立国，其国皇业肇基本由柴氏得来，今后不得杀害柴氏子孙；不得诛杀士大夫及上述言事者。皆与士大夫共治天下。

    铭文上清晰地铭刻着落款：大宋建隆元年

    完颜宗弼读罢，默然良久，一代英雄不禁生发感慨，道：“当年宋朝的先贤，果然是非同凡俗，此宫阙也堪称有德者居之。可惜如今，大宋子孙不肖，奸佞充盈于朝堂。奸臣当道，贤臣不用。才落得今日这么个结局。

    旋即，完颜宗弼的目光停留在手下士卒搬运来的数百口箱奁上，完颜宗弼心中好奇，忍不住踏步向前，将其开启。

    几百口的箱奁之中，数不尽的金银、珠玉、翡翠、奇石图章、古玩字画，自上古春秋，历经汉唐五代到今日的名品应有尽有。大金亲卫的手指轻轻一动，无数的珍宝应声而出，洒满了整间大殿。

    完颜宗弼手持长剑，一把将其中的几枚名贵的玉器击个粉碎，厉声喝道：“巍峨宫阙，不过是民怨铸成，古玩字画，不过是玩物丧志之事！对于这些东西，我们绝不能起任何贪婪之心！否则也会像那些宋人一般，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

    完颜宗翰见弟弟面有愠色，轻声笑着建议道：“不如我们去探望一下那两个皇帝老儿？”

    完颜宗弼欣然前往，不屑地说道：“天子之位，有德者天命攸归，如赵佶，赵桓一干人等，他们怎么配作将相王侯？”

    公元1127年那个寒冷刺骨的冬天，金军一举攻陷东京汴梁城，残缺的宋军接连败退，全军覆没，往昔的繁华随战火消逝，城中哀鸿遍野，到处都是战争后触目惊心的断壁残垣。

    赵佶、赵桓两位昏君都沦为俘虏，宋朝的宗室以及无数的金银财宝都被送往遥远的北方。

    从陈桥兵变到靖康之难，百年国运的大宋王朝走到了尽头。

    潇潇暮雪，白昼也如昏暗的长夜一般，大宋曾经的天潢贵胄，王侯将相，金枝玉叶，皆顶着风雪，在大金勇士与铁骑军的押送下，艰难地前行着。

    众人中，赵瑾晨用身体保护着自己的小妹柔福帝姬，缓缓地向前走着。她回望了汴京城最后一眼，心中又想起了与欧阳靖安一起煮茶对弈的逍遥生活以及上巳佳节游春的快乐。

    可是如今，有家有国皆是梦，故国悲凉玉簟秋。欧阳靖安已不再自己的身侧，她心中默默记住了长姐仪福帝姬说过的“努力生存下去”那句话。

    旧时王谢堂前燕，今夜宿谁家？

    汴京城破后，欧阳靖安在父亲的部将的保护下，得以身免。此时的他，由于受了剑伤及偶感风寒，正躺在一张榻上，昏睡不醒。

    昏昏沉沉中，他缓缓睁开惺忪的双目，抚了抚自己的脸庞，断断续续地问道：“我这是哪里？如今又身在何方？”

    他睁开双眼，扫视着周遭的一切，方觉自己置身于一间茅草屋之内。

    他轻轻抬起头，看了看窗外的景色，天色已晚，外面是一片荒凉的孤村，几棵枯树上，乌鸦的哀鸣声不绝于耳。

    此时，门外发出了一阵吱吱呀呀的响声，一个青年公子轻声推开门，缓步走了进来。穿越小说 www.kk169.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