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少年游 第16章 重逢

(穿越小说 www.kk169.org)    “你说我算不算工于心计？”

    “趋吉避凶是生物的本能，作用在人类身上，则体现为凭借智慧来获取最大的利益或安然性，我认为你做的非常优秀。”

    菲利普闷声道：“那是因为你没有感情，你只是一个死物……，可以转变为高级交流吗？”

    幻象冷冰冰道：“作为引导程序，我的设定已经结束了，无法再作修改。”

    “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你没问。”

    好吧，或许开启高级交流适应计划本身就是个错误的选择，现在这样已经很不错。

    菲利普问道：“真实之眼有两个功能对吧？”

    幻想一丝不苟地答道：“错误，天赋本能功能只有一个，当然，根据你使用的方式，目前可以具体分解为三个功能。其一为甄别命运之力，二是作用于静态物体，可以测量其物质属性，如结构、重量、大小、元素等，三则是作用于动态物体，可以……”

    “停，这个我已经知道了。”，菲利普不客气地打断道。

    尽管还不太熟练，但就目前的情形来说，真实之眼的第三个功能无疑是最有用的，然而菲利普在考虑的是另一件事——个人力量的局限性。

    独轮最后的宣言给菲利普提了个醒，在这个灭绝人性的地方，如独轮一样的人只会越来越多，而他们的血液里流淌的，最后只会剩下残酷和愤恨。

    所以哪怕个人的力量再强，也难逃死亡的命运，或许只有几个朋友是远远不够的。

    “这么说来，我或许需要一个队伍，强大的队伍……”

    幻象冷声道：“理智的提案。”

    最后活下来的少年，只有九人。

    又过了三天，牢门被打开了，一名壮得像熊一样的汉子闯了进来。

    到了现在，孩童们早已不复当初的战战兢兢，他们变得凶蛮而狂野，可尽管如此，他们在这壮汉的手里却如同小鸡一般无力，没超过半分钟，所有的少年都被尽数打晕。

    随后又进来几人，同样的魁梧，同样的粗暴，他们像扔垃圾一样将少年随意堆到一辆简陋的板车上面，离开了囚室。

    苍茫的草原还是那么空旷而静寂，当菲利普意识过来的时候，他已再度进入了这个莫名其妙的梦里。

    黑色的巨狼迈着优雅的步伐缓缓行来，如鬼魅一般。

    “最终你还是动手了，对吧？”

    菲利普的脸被悲伤笼罩，如同天边那滚滚乌云：“我不想杀人，可是我怕死，只有他们死了，我才不怕。”

    “不，孩子，你怕的不是死亡，而是孤独，因为孤独，所以没有人保护你，所以你只能保护自己，所以你才杀人……”

    有泪滴从眼角滑落，菲利普啜泣道：“是的，我害怕孤独，我怕极了，如果能够不再孤单，我宁愿去死。”

    巨狼哈哈大笑，声音说不出的刺耳：“孤独是弱者的借口，年轻人，你不需要这个。”

    菲利普神情迷茫：“那我需要什么？”

    巨狼伸出长长的舌头，悠然地舔着前爪：“其实你是个好孩子，你聪明、懂事，从来没有任何过分的要求，这是你人性的闪光点，更是你灵魂的珍宝。”

    菲利普脸红道：“你是说真的？”

    “呵呵，我一直在注视着你，当然不会说谎。”

    巨狼眼睛微咪，有意无意地看向了远方的巍峨雪山：“可是人活一世实在有太多不平，你的美丽最终会被这黑暗的世界所污染。”

    “那我应该怎么办？”

    巨狼笑了，那笑容一直从鼻尖裂到了耳朵根，极是狰狞：“我这里有一些珍藏，都是给你的礼物，你，想要看看么……”

    菲利普的眼神渐渐变得空洞，飘忽道：“我、我……”

    陡然间，世界变得黯淡下来。

    一团白色的光芒笼罩了菲利普，它快速地绕着菲利普打起转来，菲利普一声不响地沉睡过去，而他的身体则越来越淡，乃至消失。

    待菲利普离开后，那白光慢悠悠地飘到了巨狼的鼻尖前，它上下飞舞，左右旋转，似乎极是愤怒，发泄了一会，光团幻化出一只拳头，然后狠狠地比了个中指！

    巨狼的眼里蓦地透出一股凶光，它盯着白光消散的方向，咬牙切齿：“不能急，不能太心急……”

    小小的石室内，两个中年男人相视一笑，缓缓坐下来。

    一人身着黑甲，面上系着方巾，他沉声问道：“这一届如何？”

    “很不错，有很多好苗子。”

    答话这人披着一顶火红色的大氅，极是华丽，他拈着一枚小小的茶匙，细细地搅着杯中的红茶，顿时，一阵清雅的茶香飘散开来，嗅之澹然。

    黑甲男子道：“好苗子得来不易，你可别弄死了。”

    “你老了，你开始担忧起别人的生死，却不知你也没几日好活。”

    黑甲男子笑道：“你也老了，开始附庸风雅，话也多了不少。”

    红袍男子喟然道：“说的不错……”，顿了顿，又道：“作为老朋友，我劝你一句，别和‘睿门’争。”

    黑甲男子蹙眉思索起来，半晌才笑道：“我会考虑。”

    “你想要宝石，我就给你最闪亮的宝石，然后你就走吧，别再来了，当你走出这道门，我会切断与你的一切联系。”

    “谢谢。”

    红袍男子举起茶杯，转过了身去。

    入目，是一片深沉的黑暗，诡谲莫测。

    菲利普其实早就清醒过来，他没有贸然行动当然是因为这里很黑，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而且，他察觉到这里还有别人。

    这是第三个陌生的环境，那是否意味着第三次身心上的折磨？

    他仍然默默地数着心跳，这是个简单而有效的办法，尤其是在这个漆黑的空间里，他更需要知道过去了多少时间，否则他真的会被逼疯。

    这个房间很小，不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呼吸，呼吸有两道！

    黑暗中的两人极有耐心，这么长时间过去对方竟然动也不动，这样的表现合乎情理，最起码可以证明他们都是凭真本事通过了之前的考验。

    当他数到两万次心跳的时候，时间几乎过去了四个多小时，菲利普决定行动了。

    他缓缓站起来，身体紧紧地贴着墙边，他走得很轻很慢，竭力不让自己发出一丁点声音，沿着石壁小心翼翼地探索了片刻，菲利普已经摸到了两个转角，借此他大致可以判断这个房间比想象中更小。

    复又挪动数步，他忽然踩上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

    “滚开！”，蓦然间，一道愤怒之极的声音吼了起来。

    菲利普心中一凛，连忙伏低身体趴在地上，毫不迟疑地激活了真实之眼。

    不知是对方没有攻击的意图，又或是黑暗蒙蔽了真实之眼，总之灰体并没有出现，眼前依然是一片漆黑。

    从声音来看，这名少年应该比菲利普稍大一些，他不主动攻击，是在害怕，还是在等待时机，又或是他根本就不打算攻击？

    想及此，菲利普缓缓问道：“你是谁？”

    那人却忽然沉默下来。

    菲利普无声地拉开距离，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黑暗的角落，就在这时，又一道声音传了过来，带着不可置信和惊喜莫名：“菲利普？”

    菲利普一征，连忙问道：“是约翰吗？”

    “是我，我在这儿！”得到菲利普的回应，约翰带着哭腔喊道，情绪颇为激动。

    菲利普寻着声音慢慢靠近，在墙角他找到了约翰，原来他竟是另外一人。

    约翰伸出手，仔仔细细地摸着菲利普的脸庞，喜极而泣：“感谢神明！”

    菲利普眼眶湿润，哽咽道：“狗屁神明！感谢我们自己吧！”

    言罢，他给了约翰一个重重的拥抱。

    “见到其他人了吗？”

    “没有，我也一直在打听你们。”，约翰担忧道。

    “有没有安珂的消息？”

    “没有……”

    菲利普沉默下来，心中充满了担忧。

    他甚至有种错觉，仿佛只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里他生活在一个平凡的村子，在梦里他有父亲，有村长，有朋友，有亲人，在梦里，他们都死了。

    这一切当然不是梦。

    菲利普从来没有奢望自己会时刻充满欢笑和幸福，但也不曾想过竟会变得如此血腥而不堪回首，想到这里，他的眼泪险些又蹦出眼眶。

    菲利普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擦擦眼角，整理着纷乱的思绪。

    约翰的情报说明了两个可能，首先是其他孩子都已经死了，岩炉村存在过的最后证明，就是自己和约翰，另一种就是大家都被分散在各处，与约翰的相遇实属偶然。

    说实话，两种可能性皆有，毕竟之前的经历就不是人人都能挺过来的。

    不过，现在并非深思的时候，这座小小的囚房里还有着第三个人……

    与约翰交谈期间，菲利普并没有放松警惕，他始终侧耳听着对面的动静，但那人似乎并无动手的打算，安静得不似活物。

    想了想，菲利走了过去。

    “你想干什么！”，察觉到有人靠近，少年厉声喝道。

    对方如临大敌的模样反倒令菲利普安心不少，他的戒备恰好表明他很紧张，想及此，菲利普温声道：“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和你谈谈。”

    “滚！”少年的声音冷漠非常。

    菲利普尽量表现得诚恳一些：“我叫菲利普，今年13岁。来自卡尔郡的岩炉村，那位是我的同伴，他叫约翰，我们的村子被袭击了，能谈谈你么？”

    少年没有应答，囚房中只传来若有若无的呼吸。

    菲利普也在沉默，他在等，他有足够的耐心。

    良久，少年终于开口道：“约瑟夫，图扬镇的。”

    菲利普长出口气，道：“你好约瑟夫，咱们这就算认识了，既然同是来自卡尔郡，那我们也算老乡了。现在我想确认，我们的遭遇是否相同？袭击我们的是一群骑士，他们杀光了村里人。”

    “还烧了村子！”约翰不知何时也爬了过来。

    约瑟夫沉默良久，沉声说：“都一样，他们是夜晚出现的，很多人都死在梦中……”

    三人都沉默下来，尽管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却无疑有着一样悲惨的遭遇，他们亲人远逝，故乡不在。

    菲利普又问：“囚禁我们只是开始，你认为呢？”

    “这很明显。”

    菲利普点点头，认真道：“接下来不知道还会有什么样的危险，我们应该相互帮助，对吗？”

    过了好半晌，黑暗中才冷冷传来两个字：“同意。”

    一个寡言少语的家伙，菲利普心道。

    正当他打算找些话题的时候，“吱呀”一声，囚门打开了。

    刺目的火炬让三名少年有些短暂的失明，可是他们顾不得遮拦，几人已经迅速地跑回墙角缩成一团，显得很警惕。

    一个身形魁梧的巨汉站在囚房门口，一双眼睛在火光的照映下寒光闪烁，他看了看蜷缩在墙角的三个孩子，嘴角微扬，随即转身抄起一团东西摔进了房间，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菲利普等人看的真切，那竟然又是一名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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