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上河图 卷 六 20、第五章  福宁殿当差（1）

(穿越小说 www.kk169.org)    凌水水点点头。先跟着郑海到御药房对着药房看太医抓药，又到尚药局监督着药童熬药，好了之后把药拎到福宁殿，自己当着官家的面尝药，然后端给王中正，由他指派每日喂药的宫人。

    也不怪官家不爱喝那药，单是每次尝几口，凌水水也自苦得蹙眉咂舌，后来实在忍不住，每次都带几枚蜜饯，尝完药偷偷塞在嘴里一个，才好过些。

    这一日，赵曙只喝了两口药，便摇头不要了。喂药的宫女抬头看眼王中正，王中正接过药碗，点头示意那宫女先退下，站在龙床前，娓娓劝道：“官家好歹多喝几口，才见得效果，这朝里朝外，普天下的百姓都盼着您龙体痊愈呢。”

    赵曙翻了翻眼皮，阴冷地哼了声：“果真人人盼着朕痊愈！”

    王中正手抖了抖，不胜惶恐地跪下，颤着声道：“陛下，老奴愚钝，不会说话。”

    赵曙横了王中正一眼，伸手一把掀翻他手里的药碗，看着王中正一脸汤药，似笑非笑地说道：“都都知不是不会说话，而是太会说话了！”然后大声地咳嗽起来，憋得脸色青紫。

    凌水水在一旁看着，一时傻了眼。只隐约听说官家病中乖戾，时常责打下人，却没想到无理取闹到如此程度。

    早有个小宫女哆嗦着两条腿过来收拾药碗，擦地。

    王中正依旧跪着，伸手拿过床边的金盂，一手扶起赵曙，赵曙吐了两口清痰，无力地躺下，只一个劲喘着气，身子却一动也不动。

    王中正跪了能有一刻钟，脸绷得紧紧的，不见赵曙叫他起来，于是自己站起身，从袖中抻出绢子擦了把脸，然后看眼凌水水：“一会儿再倒碗药吧，你亲自服侍官家喝。”

    “是。”凌水水答着，一点底气也没有。

    王中正出去换衣服，唤外间的李宪过来侍候。这个叫李宪的二十五六岁模样，五官端正，一双不大的眼睛里透着股很讨人喜欢的聪慧。

    凌水水又倒了一碗药，当着李宪的面亲自尝了两口，然后端到龙床旁，双膝跪着把药碗呈上去，战战兢兢地说：“陛下，请进药。”

    赵曙直挺挺地躺着，呆望着屋顶，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如同没了灵魂的躯壳。

    凌水水壮了壮胆，声音稍微大些：“陛下，请进药。”

    赵曙终于接受到了外界的信息，缓缓扭过头，眼珠转了转，然后盯着凌水水，冷冷地问：“忤逆圣意，你可知是何罪？”

    “奴婢知道。”

    “那还不把药端走！”

    凌水水喂赵曙喝药，到不是遵了王中正的命令而忤逆圣意，只是觉得病人应该无条件地喝药，自己的身体自己不爱惜还跟下人耍脾气，实在孩子气。如今又让自己抉择，是听王中正的还是他官家的，越发的不成体统，他们之间存在可比性吗？难到，小赵的爸爸对自己竟然已经不自信到如此的程度！凌水水想了想，把药高举过头顶，又提高了些声音：“陛下，请进药。”

    赵曙一声冷笑，扬起手抓了那碗用尽全身力气摔了出去，哗啦一声，墁铺金砖的地面上飞溅起白瓷碎片和棕黑的药汤。

    “拉出去，乱棍打死！”赵曙翻个身，后脑勺冲着外面，理也不理凌水水。

    外间进来两个亲从官，不由分说拉了凌水水往外拖。

    凌水水暗呼吾命休矣蹬着两条腿往下打坠儿，可人小立微怎敌得两条壮汉，狠了狠心，高声喊道：“陛下，奴婢有话药要说！”

    如同晴天霹雳，屋内所有人包括赵曙在内都被震得有点发懵。

    赵曙缓缓翻过身，饶有意味地盯着一脸绝然的凌水水，说道：“放下她，听听有什么说的。”

    扑通一声，凌水水掉在了地上，摔得尾巴根生疼，却也顾不得，赶忙爬起又跪下，定了定神，说道：“奴婢认为陛下理当进药。

    其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此不爱惜，是为不孝；

    其二，自己要对自己的生命负责，有病不吃药，任凭病情发展，实乃自我残害；

    其三，如陛下所说，有人盼着您龙体痊愈有人盼着您不痊愈，如果陛下不服药，病情严重了，只会令亲者痛仇者快。

    因以上三点原因，水水才冒死劝陛下进药，一片忠心，并非要忤逆圣意，话已至此，要杀要剐，全凭陛下！”

    屋子里静得只能听到漏壶的滴答声，那轻微的滴水声此刻竟被无限放大，如同滴答在每个人的心上，轰轰作响。

    李宪出了一头一脸的汗，愣在那不知如何是好。他早就耳闻这个凌水水在大王心中的位置，今天如若凌水水真被处死，日后自己必会脱不了干系，可又怎么出去报信，谁敢在这时刻踏出这屋子一步！

    半晌，赵曙竟呵呵笑起来，撑着坐起，靠在大迎枕上，微微咳了两声：“好一个忠心的奴婢，再到碗药过来吧。”

    暴风雨过后竟然是漫天彩虹！众人不由得都松了口气，两个亲从官退出去，一旁侍立的小宫女收拾满地的残破，凌水水倒了碗药，双手奉上，赵曙接过去，皱着眉头憋着气喝完，然后看了眼凌水水：“把你那蜜饯也给朕一粒，嘴里好生没有滋味。”

    凌水水愕然，心想自己做得够隐蔽的，怎么就被这个病怏怏精气神不济的官家识破，迟疑着说粗劣的果子入不得陛下的圣口，若想吃，小的这就叫御膳房送来。

    “就吃你带的那个……咳咳咳……”赵曙一句话没说完，又咳起来。

    李宪忙给赵曙捶背，一个小宫女端了金盂过来，接了几口带着血丝的痰。

    赵曙无力地靠在大迎枕上，削瘦的面庞，颧骨高高耸起，苍白的脸上泛着潮红。

    凌水水看了眼李宪，李宪微微点点头。她这才敢把蜜饯拿出来，拈了枚玫瑰杏脯喂到赵曙嘴里。

    赵曙含了一会儿，慢慢地嚼，非常地仔细，仿佛怕错过每一条纤维。好一会儿，才吃完这枚杏脯，喝了口水，又躺下了。穿越小说 www.kk169.org